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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說辭,不禁心涼,想不通他怎么能這么善變:之前還肆無忌憚地嘲諷他懦弱無能不敢反抗,今天竟百般奉勸他回家跟他家里示軟認錯。兩人無法互相說服,姜汶園寧愿要去住黑店也不肯回家過元旦。容盛只好把之前的出行計劃取消了,又把人帶回家。節假日人流量大,最不宜出門。容盛在家里坐不住,腦子一抽帶著姜汶園去了游樂場。售票處人山人海,容盛正打算掉頭就走,回頭看到姜汶園乖巧地跟在身后又作罷。他突然想起黎蘇說的話,她責怪容盛從來沒有要與她過二人世界的想法。二人世界大概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就足夠了,而其他任何的存在都是多余的感覺。他和黎蘇在一起時總要費力地找尋話題搭訕,力讓倆人都能愉快一些,時間長了難免逐漸冷淡。像他和姜汶園在相處時就自然多了,幾乎是想到什么說什么,有時候不想說話就一整天不開口也不覺得尷尬。他讓姜汶園排隊,自己去買喝的。容盛抬頭就看到他筆直地站在人群中間,由于腿長個子高頗為顯眼。商店外面掛出一大片裝飾夸張的頭箍和帽子,容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挑了一個風格最浮夸的,又順手給自己買了一頂普通的黑色軟邊帽。他頭上頂著兩頂帽子,一只手端著兩杯奶茶,從他身后走過去把上面那頂扣在他腦袋上。姜汶園回頭接過飲料,輕笑了一下說,“好看?!?/br>姜汶園不愛笑,偶爾笑一次仿佛能融冰化雪,眼睛彎彎的,唇角微微勾起來,嘴唇也不像平時那么冷硬。容盛被他笑得差點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姜汶園喝了一大口奶茶才拿下頭上那頂有幾分重量的帽子,眼睛盯著那兩個閃著紅藍交替的燈光的牛角和一大圈彩色亮片。容盛看伸手奪過來扣在他頭上?!皠e看了,你戴上特別帥?!?/br>姜汶園說他喜歡他頭上那頂。“喜歡也不給你?!比菔⒖粗雸@前面空出一大片位置,推他的肩膀,“往前面走……”容盛還以為姜汶園會不肯戴,沒想到他全程老老實實地戴著那頂可笑的帽子,也沒什么異議。在售票窗口前容盛先掏出了錢包說用他的,兩個人拿著票進場,姜汶園說改天把錢還給他。“不用了?!比菔㈤_玩笑道,“你現在無家可歸不就賴上我了嗎?都是一樣的?!?/br>容盛只是隨口說說,他從來不覺得姜汶園真會跟家里脫離關系,但在姜汶園聽來又是另一番意思了。他臉上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動了動嘴唇:“不會纏著你,我自己會想辦法?!?/br>“說笑的?!比菔⒎隽艘幌旅遍?,摟著他的肩膀往前走。兩個人買了票進場就是來看看,容盛不怎么愛玩刺激項目,沒有興趣,主要是怕——他想不出來人類是出于什么心理要把生命交到那些可怕的機器手中。容盛不想玩,姜汶園自然也沒什么興趣,比起尋刺激他更想和容盛兩個人戴著傻氣的帽子看人流。可容盛不僅恐高,還有密集人流恐懼癥,腳步飛快,哪里人少往哪兒走。“坐不坐那個?”“不坐?!比菔㈩^也不抬就拒絕了,抬頭順著姜汶園的手指望去發現正是旋轉木馬。大人抱著寶寶坐在裝飾得花里胡哨的木馬上,旋轉木馬閃動著彩色的燈光,歡樂的音樂傳入容盛的耳朵里。姜汶園說那就鬼屋吧,容盛說這個不行,他有童年陰影,特別怕這些怪力亂神,人造的也怕。姜汶園說他怎么那么膽小,以后談戀愛女孩子喜歡這些怎么辦。“我給她拍照就好了?!比菔⒄f,過了一會兒又竊笑,“不對,讓她抱緊我我就不怕?!?/br>姜汶園說他以后必須找一個膽大的。姜汶園在迷蒙中聽到了敲門聲,頓時所有睡意都煙消云散了,他睜開眼,腦子里一瞬間清醒無比——還好眼前的裝飾都不是他熟悉,再說了陳練云從不敲門,都是破門而入。容盛問他下午有沒有空,等會張槐洋過來玩。姜汶園半天沒體會出張槐洋過來跟他有什么關系,還要特地把他從床上叫醒來通知一聲。后來他有點懂了:容盛想要挽回一個朋友,只是拉不下臉。他有些嫉妒,又有些得意。無論如何,這個下午的午睡是沒了。姜汶園趿拉著拖鞋穿過長長的走廊下樓,神差鬼使地回了一下頭,那個拉開了一條縫隙的門突然合上了,還發出了一聲輕響。樓下張槐洋已經到了,他脫下身上穿著的墨色長風衣,跟兩個人打招呼。他們倆多年密友跟他也不會有什么共同話題,姜汶園沒刻意搭腔,一心一意地看電視里播的宮斗劇。他沒有坐在mama身旁看電視劇的經歷,自己不會對那些三俗國產劇產生興趣。所以這些假懷孕假流產、下□□陷害別人的戲碼,都是姜汶園聞所未聞的,一時竟覺得新鮮無比,看得入迷幾乎沒聽到他們倆在說什么。張槐洋問起方鈺程的情況,容盛只是簡單地說了他轉學去了一中,其它也不太了解。張槐洋說以為他轉性了,其實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最后容盛留他吃完飯,張槐洋說改天吧,今晚他要去奶奶家里吃。“又是奶奶家?”容盛話里帶笑。“這次是真的?!?/br>容盛客氣地送他出門,張槐洋走到門外,下了階梯后才回頭問出了他憋了一個下午的話,“你怎么突然和姜汶園那么好了?”“一直都挺好的?!?/br>第20章灰敗宿舍樓下排滿了焦急等候的家長,握著手機東張西望,兩個人在人群中穿行而過。容盛從身后抓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齒道:“你不回家你去哪里???你還有多少錢?你想一個人過年嗎?”姜汶園不答。他們一前一后,兩人逆著人流從樓梯的右側緩步上樓。他們宿舍環境惡劣,位置太偏,環境太吵鬧,容盛來過一次就無法忍受。其余兩個同學在午休時間就打包好了行李,現下正和父母合力把東西搬下樓,只有姜汶園的東西如常擺放著。容盛徑直在他床上坐下,舍管過來敲門提醒他們盡快離開,今晚就要封樓。午后下了些小雨,濕鞋踩得地板一片狼藉,四五個人進出留宿舍下的腳印還在,地上丟了不少廢紙殘書和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