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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睡了兩個時辰,他又提審了王家的人。 “罪名我都擬好了,摁手印吧?!笔疽馀赃叺男±舭颜J罪書拿給王羨。 按說人證都反口的情況下,王家和花家人早該被放了,但這案子朝廷重視,欽差親自下來查辦,人要關多久就不看規矩了。 王家眾人沒受刑,但天寒地凍的,牢房環境極差,養尊處優的地主頭們那里受得了,牛高馬大的王羨瘦得脫了形,其他人更慘不忍睹。 “我不認罪,這些事我沒干過?!蓖趿w目光渙散,腦子還算清醒。 不意外他會抗拒,這是犯人們的正常反應。 “過去幾個月花家死二百一十四人,傷四百七十人,都出自王家之手,你身為主使死罪不可免?!?/br> 王羨慘然一笑,“大人,那我王家又死了多少人,你眼盲心瞎了么?” “對啊大人,要不是花家先害我家小姐哪有這些事?!?/br> 跪坐在地上的王家眾人爭先恐后出頭。 徐野平靜道:“花枳認罪了?!庇质疽庑±舭鸦业恼J罪書展開給他們看。 “他本想把花家犯的事都攬下來,可惜我不答應,不瞞著你,花家要死十四人?!?/br> 王家人終于怕了,如果先前是抗議徐野,現在是害怕的求饒。也有人爬到王羨身邊,問他不是上頭有人么,為什么沒救他們出去。王羨聽說花家要死這么多人,腦子一團亂麻,哪里有那個空閑思考怎么自己的人脈沒發揮作用。 “……死的都是我們兩家的人,沒有外人,我們自己的奴才死就死了,官府憑什么管?”終于有人抓住重點了。 徐野拿起放涼的熱茶喝了小半杯,“你們私斗,死傷均是自家人,官府確實不好插手。不過你們能保證沒牽連一個無辜百姓么?你們鬧了這么長時間,梨木鎮如今是什么樣大家有目共睹。按照大越律,但凡有影響農務、漕運、鹽務、經商的,造成百姓恐慌的,視情節嚴重定罪?!?/br> “不要以為關起門來殺人放火就沒人能治得了你們?!毙煲吧裆珱]什么變化,就像在對無關緊要的人說話。 除了王羨之外的其他王家人這時候才知道大難臨頭,哭天搶地的,屎尿屁流了一地的,磕頭求饒的,互相指責的什么都有。王羨目光呆滯地望著身旁一位差役的佩刀。 徐野抬起一只手支著太陽xue,“但凡有點敬畏之心也不至于淪落至此?;ㄨ走x擇承擔殺人罪名,保住花家。而你呢,你們若是不認殺人罪,那官府只能一項一項跟你們清算,屆時,沒收王家所有財產,男丁三千里流放,女眷充入軍需一個都逃不掉。知道軍需是什么意思么?” 有人哭嚷起來,“我不認罪我不認罪,好死不如賴活著……” 其他人受影響也亂起來,而王羨仍然不知道在想什么,遲遲沒有反應。 許幼娘被帶到東橋縣起初不知道為什么,而當她看到縣城蕭瑟的菜市口,戲臺上被五花大綁的花枳時,終于意識到自己此時此刻在這里的意義。 她瘋了似地尖叫,欲掙脫枷鎖沖過去救人然而都只是徒勞。 午時一到,隨著監刑官一聲令下,花家十幾人全被絞死,吊在半空中。 許幼娘眼睜睜望著花枳咽氣,頭重重地垂下,她受刺激過大,脫力癱倒,最后昏死過去。 徐野揮手示意官差把她帶走,吩咐:“別讓她死了?!标惣倚枰@樣的禮物。 花枳等人寧可自己死也要保住花家的族產和族人,王家的族人也希望王羨做相同的選擇,然而王羨因過于煎熬病了,牢里的其他人都想要活下去,所以徐野“尊重”他們的選擇,進行民亂清算。 也所以丁達終于有事可做,傷好了大半的他在徐野這個靠山支持下,帶著人頻繁往返于梨木鎮和縣城,不到十日功夫就算出了損失,并拿到了大量證詞。 說起來這還得多虧徐野當眾絞死了花家人,讓很多平日被欺壓的百姓有勇氣站出來聲討王家的罪孽。 徐野只是小小的同知,不夠格判流放這種大罪,所以閆茂賢又下來了。 他審了一遍證據和百姓的口供,用最快的速度給王家定了罪并結案。王家的產業全部沒收,五服內男丁皆流放,女眷皆充作軍需。 “花家不能獨大?!爆F在雷家完了,王家也完了,梨木鎮人口最多的宗族只剩下花家,閆茂賢擔心成全了花家,往后梨木鎮就是花家一言堂。 “哦是么?”徐野裝傻。 閆茂賢面上不顯,心下卻不痛快,可誰讓這小子背景硬呢,想放他兼管東橋縣,現在看來顯然行不通。 不過,撇開旁的不提,閆茂賢還挺佩服此子的手段。夠狠厲,找的角度也刁鉆,對大越律爛熟于心。若是雷家私囤火藥的案子給他辦估計也很快能結案。 只是…… “這邊沒你什么事了,回金陵去吧?!?/br> 徐野等的就是這句話。 **** 柔嘉長公主非但沒有要回秀洲的意思,還在金陵置辦了宅子,過了正月就翻新。景元澤帶著親娘和大嫂十六那天才回家,景二老爺想打兒子,又怕曹氏發作,只好把一肚子火熄了,安生過日子。 這段時間程家很平靜,兩河軒和小酒館開年后依舊熱鬧,倒是吳家出了好幾件糾紛,滿城風雨,又成了金陵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頭。 “……怪慘的,薛城到的時候人都沒氣了?!笔祵π煲敖忉寘羌易迦诉@陣子發生的糟心事。 郭氏逼族人掏錢,過年都不消停,派宗家的賬房和武師挨家挨戶地要錢,實在沒錢給的就打欠條,不少族人莫名其妙就背了債。有不堪壓榨的走了極端,正月沒過,已經有兩位老人在家中自縊身亡。 郭氏不承認是自己逼死族人,找了野郎中去驗尸,說兩位老人本來身體就不好,大限將至,更過分的是聽說族人捐錢給兩家辦后事,她強行把錢扣掉了一半。種種泯滅人性的做法,引起了族人的強烈反彈。 有人要吳令佐休妻,有人詛咒吳真真嫁不出去,還有人罵吳令佐不配當這個宗主。過去堅定不移相信宗家的部分族人都沉默了。 這還不是吳家最糟糕的時候,族中說話最有分量的族老吳天溢,昨夜里突然咳血,臨終前非要族人支持吳纓當族長,引起了多方反對,最后吳天溢噎氣也沒個結果。 “薛城呢?”徐野比較在意金陵其他百姓會不會受影響。 “屬下在?!闭静贿h處等候多時的薛城上前。 “盯著點,別讓他們鬧大。該抓人別含糊?!彼粫茄τ兄具@樣勢力平衡就萬事大吉的,也不會像羅參那樣搞不清自己立場的。 兩河軒 還有一個月就結束了,程馥這本新的還沒寫完,但她也不著急,以前的書稿調整一下重新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