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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的事你不知情?”承啟帝瞇起眼睛。 徐則嘆氣,“知情,避嫌,所以不管?!?/br> “避什么嫌?” “您又不是不知道,杭州溫家與金陵吳家是姻親,我們徐小六跟吳家有過節。我這時候做什么都不合適?!?/br> 徐則向來看人比較準,確定由戶部主導杭州稅收的事后,他就在戶部官吏名冊上挑挑揀揀,最終敲定了左侍郎端旻。而對方也承了他這個情,僅此而已。端旻有上進心,這本身是好事,徐則相信只要把他放在正確的位置上,將來沒準會是一把不錯的刀。 不過,他也沒跟承啟帝撒謊就是了,端旻確實不是他的人。也不需要是他的人。 承啟帝面色緩和下來,“怪誰,還不是你教子無方?!?/br> 徐則冷不丁被嗆,無辜又無奈,誰讓皇上的重點說偏就偏。 承啟帝看了眼端旻的奏折,對徐則道:“杭州之事你不必費心?!?/br> 徐則終于等到可頂嘴的時機,“謝主隆恩?!崩献影筒坏?。 “……” 朝廷的動作很低調,不聲不響到了二月底,杭州府的占地風波如驚雷般突然爆發。大量沒有正規地契的莊子被查封,第一批就抓了六七十人,朝廷欽差還帶了戶部官員下來重新審查稅務,一夜之間杭州人人自危,連帶隔著老遠的金陵,街頭巷尾議論的都是補稅的話題。 吳永齡在程家大門口堵到吳纓,想把人帶到宗家商議對策。吳家在杭州不少產業被官府查封,現在族里的人都上宗家討說法。吳天佑自不好意思再出面,只能讓吳永齡跑這一趟。想著吳纓怎么也得給這個堂哥一點面子。 吳纓倒沒像之前那樣抗拒,心平氣和地跟吳永齡擺道理說事實,“誰允許宗家拿族里的錢在杭州干非法勾當的?現在出事了,自然宗家來解決麻煩,解決不了就自掏腰包填窟窿。天經地義,不是么?” 吳永齡承認他說得對,“話是沒錯,可這么大的事,宗家怕是也沒轍?!?/br> 兩人站在程家大門不遠處的街角,四周沒人,說話不必避諱什么。眼下春光正好,家家戶戶的墻頭都長滿了嫩綠,吳纓這次來程家就是特地逛園子的,哪知吳永齡會在這里等著。 “怎么會沒轍,吳家不是吹噓江南第一世家么,這點本事都沒有?堂哥別被人三言兩語蒙蔽了,這于宗家來說算不得什么。聽我的話沒錯,讓他們把數目填回去,別的不管?!彼磕杲o族里的供奉是同輩子弟里最多的,可無論是宗家還是族里有點權的人,花用公賬上的錢,事后從不主動公布賬目,讓所有族人知曉。他早看開了。 吳永齡皺眉,“阿纓,你是不是很討厭吳家?!?/br> “你才知道?”他都表現得這么明顯了。 “再怎么說你也是吳氏一族的子弟,族里有事,你不能不管?!眳怯例g的語氣早沒了先前的硬氣。 吳纓哭笑不得,“堂哥,你們有沒有發現,吳家沒有我,真的要敗落?!?/br> “……” “好好想想我說的話。還有約,失陪?!?/br> 程家有好幾處小花園,今天趁著天氣好,下人們忙碌地洗洗曬曬,后院里熱鬧非凡。小姑娘特地讓人在花園的長亭里擺上桌椅,就著滿園春色,補完最后幾話的細綱。而吳纓則在旁邊的搖椅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左手茶幾上是一沓待核對的賬簿。 “駱爺,金繡娘昨天跟我哭訴你不讓她量腳?!甭勏阋贿吔o自家小姐翻紙,一邊問旁邊長椅上的駱行。 駱行聽到金繡娘三個字,臉就垮下來,“上回她發現我腳指頭長了個水泡,哭著跑出去,別人還以為我怎么著她了?!边@下好了,不讓她量腳,她也要哭。駱行只想仰天長嘯,我太難了。 程家養了兩個繡娘,專門給大伙兒做點針線活,這個金繡娘手藝極好,就是愛哭。感動了哭,高興了哭,總之哭的理由五花八門,誰都拿她沒辦法。簡直就是水做的人兒。 “可我若是讓唐繡娘以后管你的針線,金繡娘定以為你嫌棄她?!睂脮r還不知道該怎么哭呢。 駱行煩躁地抓頭,“要瘋了?!?/br> 吳永齡沒把吳纓順利帶到宗家,以為吳天佑會責罵他一通,不想對方什么都沒說,像是早料到這個結果。 宗家幾房面對族人的質問,都統一立場把責任推給朝廷,意思是,現在別說那些產業付諸東流,能補稅脫身就不錯了。 吳永齡想起吳纓先前那番話,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族里出的錢也要補回來的?!彼捯魟偮?,原先嘈雜的大堂突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郭氏歇斯底里,“你們還有良心嗎?族里從這些產業里賺了多少,現在出了事,就要宗家來填賬。怎么不說要宗家給你們填命?” 吳永齡本有些后悔沒管住嘴巴,但郭氏的話實在令他不能茍同,“你們拿錢去做什么營生從不跟大家商量。出了事又憑什么要族里來承擔這個損失?”他不管族中賬目,但現在想建議族老們好好查查賬。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族人如醍醐灌頂,紛紛意識到自己差點被宗家糊弄過去。這件事本質就是宗家拿族里的錢,沒有經過商議,私自干有違朝廷法規的營生,導致了這個結果。而宗家剛才一番訴苦,究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族里跟他們共同承擔。 “既然說給族里掙了錢,那就對賬,若是持平族里便不追究了?!弊謇现坏膮翘煲玳_口。 吳令佐臉色極為難看,“你們是不是忘了我才是宗主?!弊鳛樽彘L,有權利支配族里公共的財物。 郭氏醒悟過來,“對,我們可是宗家?!睉{什么被族人咄咄相逼。 在場的族人都沒想到宗家對自己的族人都可以這么霸道不講理,一時竟不知該怎么辦。 還是吳永齡思路正常,“可族規也有說,不得違反朝廷法度法規,否則將受懲戒?!眳鞘献逡巼揽?,不偏不倚,還算公平,但這些年漸漸被人忽視了。如今的吳氏一族,根本是吳令佐的一言堂。 鬧到深夜也沒個結果,大家伙都累了,最終吳天佑決定明日請齊族中長輩,到祠堂再行商議,吳令佐拗不過,只能答應。 “吳纓說了什么?”回家途中,吳天佑問吳永齡。 吳永齡向來尊敬族老,所以沒有遮掩,將吳纓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對方。吳天佑聽完只是嗯了聲,沒有發表什么看法。不過吳永齡自己沒忍住,“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眳翘煊悠v地閉目養神,嘴里嘟嘟囔囔。 好不容易把族人都送走,郭氏累得癱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著腦袋,這時候才覺得頭疼得厲害。四夫人秦氏倒精神不錯,只是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平日里跟大房事不怎么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