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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背叛如此赤`裸,可他也是不甘心的,是他先注意到那個女孩,是他先開口搭訕、說話……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先來的,除了那句沒能出口的告白。只一句話,俞銘便輕松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林承安思及至此,連呼吸都開始顫抖。從小到大他忍的太多、讓的太多,那根敏感的心弦被一點點繃緊,終于到了斷裂的時候。他想怒吼,想大叫,可話到了嘴邊,對上俞銘布滿血絲的眼,終究化作一聲喘息。他是愧疚的。張淮在場外看著,看著那風雪中的人一點點蹲下`身來,那從來筆挺的脊背弓起,長長的衣擺落在地上,被雪水浸透。凌羽將手插進雪地,肩膀聳動,一語不發;他演的投入,連表情都帶上了幾許隱忍的猙獰,雪里的手指蜷起,將柔軟的雪花捏成冷硬的冰。他是蹲在地上的,可從俞銘的角度去看卻與下跪無異——林承安那句說不出口的對不起,卻是被以肢體語言完全表達了出來,隔著風雪,李珂甚至能感受到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情緒,有愧疚不甘,有追悔莫及……匯聚在一起,卻都是歉意。眼中有迷茫閃過,他聽見自己沙啞低沉的嗓音。“……為什么?”如此蒼白的三個字,卻沒有換來半句回答。林承安的身體抖了抖,卻是將頭埋得更低了些,像一具冷硬的雕像。接下來應該是感情的爆發——俞銘拎起林承安的衣領,逼迫兩人視線相對,這一段的臺詞有些留白,按照劇本,他可以罵他,甚至可以打他一拳。但李珂只是僵著身體,看著風雪中一動不動的凌羽,一股涼意從脊椎緩慢而上……他被震住了。凌羽演的太投入,投入到讓他自己顯得多余,他參與不進對方的情緒里,他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些什么……是竭嘶底里的質問?是滔天的怒火?可就算知道了……他要怎么做呢?紛亂的思緒直到王落舟喊卡才猛然回神,李珂抹了把臉上的汗,“抱歉,我……”“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琢磨琢磨這戲要怎么接?!蓖趼渲壑毖缘溃骸捌鋵嵾@一點凌羽已經給出了答案,你要想的是如何去迎合他,融入他……在鏡頭里,你們就是林承安和俞銘,是一對互相分裂的兄弟——可哪怕分裂,你們依然是兄弟,要學會惺惺相惜?!?/br>“多用其他的視角來剖析自己的角色,不要拘于一面?!彼夂喲择數恼f完,拍了拍手:“好了好了,今天天色也晚了,大家先收工休息一下?!?/br>張淮聞言,連忙上前去扶因為蹲的太久,有些站不穩的凌羽,“羽哥,你沒事吧?”“……沒事?!蔽⑽⑼铝丝跉?,像是才從情緒中脫身出來,凌羽搓了搓被凍僵的手指,“走吧,吃飯去?!?/br>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嘶啞,落在風雪里只一瞬便散了。等回到酒店,凌羽的雙手已經凍得發紅,張淮拿著熱水袋不停的敷著,還不忘抱怨李珂卡戲卡了快五分鐘,估摸著神游天外了。“王導也真是的,若是早一點喊停,羽哥你的手也不會成這樣了……”凌羽哼了一聲,漫不經心道:“那是王導要提拔他,拿我做例子呢?!?/br>整整五分鐘的空白,就算后期刪減也定有銜接不當之處,王落舟之所以留著時間,就是想讓李珂多感受一下氛圍,以至于下次對戲時不會再發生這種狀況。——雖然名義上自己才是男主,但說到底,這部戲的初衷不過是趙恒川想捧小情兒上位,私下里定也沒少讓王落舟照顧,如此一來今天的這一幕,也就順理成章了。張淮倒是沒想到這一層,慣例吐槽了兩句導演偏心,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倒是生出幾分可愛。凌羽捏了捏手里的水袋,熱乎乎的。他怔了幾秒,瞇眼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過了好半會兒才緩緩收回視線,“你有想過之后的打算沒有?”自己在趙恒川那兒的合約就快到期,不是沒有聞風拋來的橄欖枝,但凌羽不打算另攀高就,這幾年他一點點攢下的積蓄和人脈,足夠自己開啟一個小小的影視工作室,哪怕最開始艱難一點兒,也好過落在屋檐下受人臉色。當年他與趙恒川的一紙契約,說白了還是私情更重幾分,這么多年來的牽牽扯扯,誰虧欠誰已然說不上來,凌羽暗自算計著,毫無保留的接著廣告代言,只為了還的干凈一點。等到這部電影拍完,合同到期,他便再也沒有留下的理由。何況那個人從未挽留過。既然如此,便一同解脫吧。第12章1212.“趙總……趙總你慢點,門在這邊……”助理馱著路都走不穩的趙恒川搖搖晃晃來到了公寓門口,“您小心些,有臺階……”好不容易把這尊大神扶到沙發上躺平了,他抹了抹額頭的汗,轉身倒了杯水。“趙總……趙總,先起來喝點吧。你們家有醒酒藥嗎?沒有的話我出去買……”小助理嘰嘰喳喳地聒噪個沒完,被酒精麻痹的大腦卻辨不清他到底在說什么,趙恒川只覺得煩躁極了,揮手將湊到嘴邊的水揮開,玻璃杯子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世界頓時安靜了。趙恒川滿意的閉上眼,卻又聽那個聲音結結巴巴的開口,“趙總您……要、要不我把李哥叫來照顧您?”這小助理是新來的,這會兒被老總的起床氣嚇破了膽,恨不得當場奪門而出。趙恒川被他煩的夠嗆,加上被這么大喇喇的丟在客廳,冷風一吹,倒是酒醒了不少。他黑著臉扶著沙發邊緣緩緩坐起身來,瞥了眼頭不敢抬只顧著收拾碎片的助理,心情更是差到了極點。“……把李彥給我叫過來?!?/br>“好……”小助理瑟瑟發抖的捧著玻璃碎,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剛松下一口氣,就聽客廳那人又道:“等一下?!?/br>“怎、怎么……”趙恒川的聲音有瞬間停頓,“現在……幾點了?!?/br>小助理瞇起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表盤上的指針,“剛、剛過十二點……”他吞了吞口水,一動不動的站在玄關處,等待下一個指令。可他終究也沒有等到,只有愈發粗重的喘息聲隱隱從客廳傳來,小助理猶豫了一下,卻也沒有膽子面對老板的怒火,只好輕手輕腳的出了門,給李彥去了個電話。趙恒川仰頭靠在沙發上,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疼,干脆閉上。眼前是一片不見底的黑暗,只能聽見胸腔內器官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響若擂鼓。他像是在等待著什么,又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于是便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半點沒動。直到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趙恒川猛然睜眼,帶著希翼的目光在接觸到李彥那張熟悉的臉時,瞬間碎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