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哥哥的嘴上倒是沒有血漬，身上也干干凈凈的。顧奚櫟拿帕子將他仔仔細細的擦拭了一遍，還為他換了一身衣服。

    沒有接收到主人的命令時，木偶人是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他現在就乖乖的站著，就像是一個漂亮的小玩具，很安全也對主人無害。顧奚櫟很清楚，這是假象而已。

    他有自我意識??！否則就不會吃J先生這一口rou了。

    人偶師真是恐怖的天賦能力??！

    像是在人偶的軀體里面注入了靈魂一樣，也不知道人偶師有沒有辦法管控這些新生的靈魂……不過他最鐘愛的人偶是他的女兒，疼得來不及了，怎么可能還會管控她。只要不傷害她的身體，恨不得她吃得越多越好，不會約束她。

    人偶的食譜上都是各種各樣的亡靈，畢竟亡靈和人類不算是同類，吃起來也沒有太大的心理障礙。

    為了最愛的女兒，人偶師大概是愿意去死的，他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一直活著。那么在這個混亂的世道上，越強大才越好吧！而且人偶師相信女兒越是強大就越可能恢復人類的思想，雖然從顧奚櫟的角度上看，人偶還是不是他女兒已經不好說了。

    可她不會去拆穿，一個失去了女兒的父親也太可憐了。

    人生在世，有點指望才不至于發瘋。

    飼養過哥哥之后，她覺得人偶有很強的獸性，也很貪婪。

    ……這讓她很不舒服。

    希望人偶師能養好女兒，不會落到有一天被女兒反噬的下場，作為一個父親來講，那就太慘了。

    現在的問題是，她該拿哥哥怎么辦？吃了J先生的血rou，這會哥哥的肚皮完全鼓起來了，要消化很久才能癟下去。等吸收了這股能量，他一定會變得更強大。那時候，顧奚櫟也還能控制他，但下一次呢？舍不得丟掉，也舍不得銷毀，畢竟哥哥那么的昂貴，在前幾個亡靈領域里直播獲得的錢財全都用在哥哥身上了。

    丟掉也太可惜了，那就只能帶著他……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還是不要使用哥哥了。

    顧奚櫟這么想的時候，也用手指給哥哥揉脹脹的肚子，人偶師說這樣可以幫助人偶消化，讓他們能更舒服一點。

    還會關注人偶的感受，人偶師是一開始就把人偶當做活物來飼養的呀。

    揉肚子一刻鐘，顧奚櫟才停下來打電話叫餐：一屜包子、現炸酥rou、外星進口的鮮奶，再要一個銅鍋子，幾種rou，上幾樣嫩嫩的青菜。

    拒絕掉旅店的優質服務，否則以他們的殷勤，能全程讓顧奚櫟不動一下，喂她吃完這一餐。

    吃鍋子不能自己慢慢涮就沒意思了。

    顧奚櫟盤坐在凳子上，先慢慢的干掉一屜包子，喝掉鮮奶，才邊嚼著酥rou邊涮菜吃。高湯涮羊rou不用蘸料味道就很鮮了，加上廚師的刀工驚人，羊rou切得薄如紙片，就讓涮羊rou的滋味更驚艷了。

    不一會，寬敞的客廳里面就全是湯鍋的味道了。

    這算是一種非常享受的進食方式，顧奚櫟邊吃著還邊看滾動的留言。

    桌上的盤子差不多清空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顧奚櫟一點都不覺得這么吃東西是浪費時間，還很悠閑的站立半個小時，為了消食。等坐下來吃水果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的壓力了，整個人都從緊張的亡靈領域經歷中抽離出來，非常的放松。

    “就是因為有這么美味的食物，人活著才有意思啊……”

    從前在安全區的時候，顧奚櫟從不浪費一點的時間，特別是在臭老頭離開之后，她連吃飯都像是在打仗，每分每秒都不愿意虛度。因為侵蝕區太過神秘，出于對未知的恐懼，她總是非常的著急。

    那會也是有好處的，和現在比起來，至少安全無虞。

    現在嘛……常常在生死邊緣掙扎，在亡靈領域里面，她需要做一個無堅不摧的人，離開亡靈領域之后，她漸漸的學會了放松。

    吃飽喝足，顧奚櫟又睡了一覺。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顧奚櫟將窗簾拉開，坐在書桌前翻開了備忘錄。

    這本來是小道具，她用來豐富人設的。像備忘錄這樣的道具，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用了。高明的騙術并不是用嘴說動旁人，而是還沒有張嘴，就已經設下無懈可擊的騙局，引導旁人按照你的人設去看待你。為了達到目的，小道具就必不可少了。

    現在備忘錄還有一點用處，翻看備忘錄能讓她更完整的回憶起在‘海洋館驚魂夜’發生的事情。這個領域表面上是海洋館，實際的重點是藏在海洋館外衣里面的非法研究室。每個領域都藏著一段往事，這沒什么特別的，讓顧奚櫟的在意的是領域的領主J先生。

    他很特別。

    眾所周知，亡靈領主不能離開自己的領域。

    為什么呢？打個比方吧！領主就像是支撐著領域的唯一一根柱子，柱子不見了，領域“啪嗒”一聲就消失了，領主就是領域這個小空間里的盤古，頭頂天腳踩地，盤古大神一旦不撐著天地，天地就合上了。

    亡靈領主一離開領域，領域也就不復存在了。

    也有不愿意留在領域的領主，愿意拼著讓領域泯滅的代價，也要離開的——那也不行，規則不會讓領主離開。唯一的辦法就是卸下領主一職，這就意味著元氣大傷，搞不好還會消逝在天地間。

    就算有把握繼續存在于人世間，那能力也會大大地削弱。

    為什么極厲害的精英亡靈也愿意對領主低頭，就為了能在領域中容身？因為領域外面的世界并不好混??！顧奚櫟甚至聽到過這樣的傳言——離開領域的亡靈無法變強，還會慢慢地消逝。

    ……也不是道是真是假。

    又想要離開領域，又不想失去領主的身份，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兩者本來是不可兼顧的，顧奚櫟卻發現，J先生做到了這一點。

    不愧是搞研究的人，居然可以找到規則的漏洞，還能蒙騙規則。要做到離開亡靈領域，真的太難了，可以想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J先生做過多少嘗試。

    因為自己的人設是雙重人格，顧奚櫟遇到Q的時候，就下意識地認為領主也是這樣的情況。人類的大腦是有信息過濾機制的，它會判斷哪些信息重要，哪些并不重要，對有些事聽而不聞，視而不見就是過濾機制在起作用?？伤呐袛嗖⒉灰欢ㄊ菧蚀_的，很可能過濾掉一些明明很重要但被誤以為不重要的信息。

    回過頭想，其實Q在提起哥哥的時候一直沒有給過誤導性的言語，沒有透露出一點兄弟倆共用了一個身體的意思，甚至很早以前，他就說過——哥哥不在。

    這個不在，指的就是J不在亡靈領域里面，在亡靈領域之外。Q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顧奚櫟卻是在親眼看到Q身上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