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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此忙去看拓跋燾,而拓跋燾面上似喜非喜,是在讓人摸不得頭腦!拓跋燾在想佛門,佛門的發家史。佛教在傳入神州一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小眾教派,東漢的佛門在一干小教派中泯然眾人,完全不能同當時的道門相媲美。按照這個發展,佛門要發展壯大少說也得幾百年,然而百姓不幸佛門大幸的是,持續兩百年的戰亂,讓長江南北百姓在現實中見不到太平日子的時候極度渴望來生。如此一來,佛門便在整個東土如冬后春草一般瘋長,因為亂世中的百姓需要一個美好的寄托!此時佛拱門膨脹到現在已是百尺竿頭,若想要再進一步,不是一步登天便是從竿頭落下。而近日道實大師的成佛,顯然激勵了這些高僧大德,只怕以后的日子還會更麻煩。滅佛是一把懸掛在佛門頭頂的鋒利兵刃。烈火焚油,火盡油冷,滅佛,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掉下來。不管其他人如何作響,當謝知非將自己看完的經書抄了一遍,也不管須彌山殿方丈他們如何驚呼謝知非這奇跡一樣的翻譯速度,等他們反應過來取討問的時候,謝知非已帶著少林的人南下往嵩山回去。謝知非不知道是滅佛的最大推動者的崔浩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崔浩依舊非常討厭佛門,只是崔浩對于佛門的厭惡不在同以前那樣明顯,但還是討厭,滅佛還在進行,只是速度很慢,慢到許多年后謝知非才知道。在回到嵩山后的時間里,崔浩通過各種方法讓拓跋燾疏遠佛門,卻遠沒有達到心中所想的預期、只是崔浩不動手,佛門卻因謝知非的緣故,以更可怕的方式在發展壯大。有謝知非這個死而復生,年復一年不曾衰老的佛門響當當金子招牌在,佛門的確做到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然而一片生機勃勃之下的危機也越來越大。不久前謝知非甚至得到了來自寇謙之的信,在這封信里,寇謙之直言若謝知非再不約束佛門,只怕滅頂之災不出五年便會到來。寇謙之的信上滿滿皆是擔憂,謝知非能想到,當寇謙之看著佛門愈發糜爛的是如何坐立不安。誠然如寇謙之說的那樣,謝知非這些年借著活佛的名頭,不斷的教誡眾僧:修佛修心,變著法來約束人。然而正真修佛的人會聽謝知非這些話,那些原本便不是為了修佛而成為沙彌的人則會全然不聽,然后以佛名義繼續趕著與佛不同甚至相勃的事情來。將寇謙之的信丟到空間,謝知非想到山下那些打著他名頭的僧侶就頭疼。“師傅何以嘆息?”二十來歲的師賢大步而來,此時的師賢已經長開。因有謝知非曾經給他的內力幫助其打好武學的底子,師賢不但佛法是佛門翹楚,連武功在江湖中也是難得的好手。謝知非:“為該嘆息者嘆息,為該嘆息事而嘆息。你為何而來?”師賢了然而笑,似對謝知非的話有所感悟:“師傅還請起身,陛下的御駕已上嵩山?!?/br>此時已是謝知非從平城回嵩山后的第十個年頭。十年的時間里,不斷有僧人沙彌從四面八方而來,只為在少林尋一處地潛修。更有絡繹不絕上嵩山,以求瞻仰真佛的善男信女,如今連拓跋燾南下北歸的時候,也繞道上了嵩山。這十年對于謝知非來說,山林遠世,一晃而過。可是對于拓跋燾來說,卻是年年有事,讓人煩心。即便拓跋燾自登基以來算得是順風順水,到底政務勞累,征伐虧損人。即便保養得意,三十來歲的拓跋燾看起來比本身的年紀更為參老。謝知非趕到拓跋燾那里的時候,這人正在少林寺大殿,站在泥塑佛像之前瞻仰。三佛像,過去現在未來,每一座寺廟都會有的佛像。拓跋燾站在那里,看著眼前泥塑的佛像微微出神。這些年佛家信眾越來越多,平城的佛寺一座接一座修建,幾乎每個有條件的人都單獨奉養有僧人私寺私廟。那些新修的佛像越來越精美,連寺廟也是,金碧輝煌不若皇宮尤有更甚。拓跋燾看過不少華麗的佛像,或澆了金身,或本就是金銅鑄造。這些佛像身上穿著綾羅,手上捏著珍寶,端的是富麗堂皇。這次南下的時候拓跋燾隨意進入了幾家寺院,只是這幾家寺院的僧人、佃戶之多遠不少于當地富戶,其寺產也讓拓跋燾結舌。只不過富戶需要交稅,而寺廟和沙彌和尚們則不用。那些寺廟里隨處可見的富貴,晃得拓跋燾心里煩悶,只覺得看什么都不順眼。反倒是這里。作為佛門如今精神領袖道實大師所在的少林。這里的佛像卻是拓跋燾見過之最為樸實,然而佛像的微笑卻是最能讓拓跋燾心安。心內無事即禪定,心中無私是菩提。拓跋燾正想得入神,便聽得有人喊他,“陛下!”抬眼看去,從殿堂之后過來的謝知非穿的還是他們上次所見那身衣服,神情舉止一模一樣,時光仿佛在這人身上停頓了,十年的時間在這人身上或許只是十息。拓跋燾:“大師……”是了,大師已成佛,脫離輪回長生不老。思及此,拓跋燾不禁想起十年前那次在皇宮,謝知非問他可愿意放下手中的權勢,拓跋燾心知放不下。過了十年,拓跋燾更放不下了,只想拽在手里,至死方休。見到被時間按了暫停鍵的道實大師站在身前合十作禮,拓跋燾笑道:“想當年聽大師將佛的時候,朕同大師看起來年歲相仿,如今大師依如昔日,朕卻不再年輕?!?/br>謝知非:“……”往往一個帝王感慨自己不再年輕的時候,多是想要長生不老了。十年前那根預防針被謝知非重新撿起來,對著拓跋燾一針下去:“生老病死,也是苦海諸多苦難之一?!?/br>拓跋燾點頭道:“沒錯,因而朕身樂在苦海?!?/br>看著眼前的僧人不卑不吭,既不會為了自己的期待迎合自己,也不會隨意扯了謊言哄騙自己。拓跋燾不禁疑問:到底是這人的如斯心境成了佛,還是因為成了佛后心境不曾變更?拓跋燾不清楚,他也不準備弄清楚為什么,拓跋燾需要清楚的是自己此次上嵩山是為了一件事:佛門。佛門的發展不斷的侵蝕著屬于魏的東西:人口、土地、稅收、律法。初時拓跋燾手中有足夠的時候還能忍受,因為他需要佛門的教化手下百姓,然而佛門的發展給魏的傷害打過好處的時候,拓跋燾便不得不正是佛門帶來的麻煩。因為謝知非的出現,佛門的發展遠比謝知非來之前發展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