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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趕過去。當耿議找到謝知非的時候,謝知非正穿著一身鑲嵌金銀珠飾的明教服飾,裹著一件黑色的衣袍,帶著三個孩子在河邊。綠草青青,河水盈盈,燕法王的兩個兒子太小,靠著謝知非睡得香甜,一個枕著謝知非的腿睡得中規中矩,一個抵著謝知非的腳睡得四仰八叉。剛倆的鄒疾嫡長子虛歲有七,正端坐在謝知非身旁一板一眼背書。謝知非面上似笑非笑,一手放在那枕著他腿睡孩子的臉頰,一手為另一個孩子撥開頭發,時不時還要側頭同鄒疾的嫡子說兩句。謝知非眼里仿佛因為河水變做了若波,若是不認識的人,只怕會以為這便是父子四人。只是這般融洽的氛圍,讓耿議心里嘆了聲,朗聲道:“教中急事,耿議求見教主!”耿議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靜,鄒疾的嫡長子起身對謝知非拘謹的拜了拜,自行退下。謝知非又讓人帶著兩個還沒醒的小孩離開,當這里只剩下謝知非同耿議后,謝知非這才看向耿議,招手道:“耿議,過來吧?!?/br>耿議慢慢的走過去,謝知非在那里隨意的坐著,他倒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終耿議選擇了蹲。將自己蹲成一個球的耿議想到剛剛看到謝知非那模樣,分明不像是討厭孩子,甚至非常喜歡的模樣。因此耿議不太明白為何謝知非一直堅持不娶妻生子:“教主并無隱疾,無所謂的絕后之憂,當真準備親自培養這幾個孩子?!?/br>謝知非面上變得突然很惆悵,眼中也帶上了傷感:“你不懂?!?/br>再精密的零件又如何,沒貨就是沒貨!“我懂!”耿議不知為何,情緒有些微的失控。“教主,我懂!教主這般是為了明教,是為了天下!”謝知非想了想,耿議這般說也沒錯,守天下不比守一個門派。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杰,在自己即將薄暮的時候,都會不斷的誅殺功臣,留下一個喋血的名謂。為的便是知曉自己繼承人并無駕馭這些人的本事,所以選擇了提前拔刺。謝知非不想這般,只能找一個能駕馭住這些人的人來做繼承人,不管是這個人自身的本事也好,還是這個人身后的勢力也好。謝知非跳過系統這個坑貨一般的身體,高深莫測:“你懂就好?!?/br>不想在這件坑爹事情上繼續交流的謝知非對耿議說道:“有件事我忘了同你說,鄒疾的孩子要大一些,從明日起我讓他先同你學,待另外兩個孩子再大一些,你再教導他們兩個?!?/br>按照謝知非這說話,估計以后還會讓其它明教高層來教導孩子。如此一來,其他人豈不是同這三個孩子豈不是就有了師徒關系,師徒關系如同半個父子關系,這下耿議當真是急了,也不蹲著,直接站起來沖到謝知非面前,激動道:“教主可曾想過,如此一來,這些孩子在諸人心中便是儲君候選。教主可曾想過十幾年后,待天下已定而這些孩子長大了,教主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世想要反悔,那便不可能了?!?/br>謝知非給出清楚,就他現在這個身體,再給他八百年也沒有自己的孩子。至于自己需要反悔什么?這一點謝知非當真還不知道。于是乎,謝知非將自己想的內容再思索了一遍,在這些孩子通往九重天子的路上,必須經過圣子圣女這關,然后是明軍統帥這關,最后是明教教主這關。若說圣子圣女還可以有幾個人的話,那么明軍統帥便只能是一個人。一個人,無論是圣子還是圣女,只要能當上明軍統帥,那么有實權有軍權的備選,實在不是其他圣子圣女能撼動得了的。而明教教主只能是一個人,非天子不做教主,非教主不為天子,謝知非皺眉道:“耿議,你讓我反悔什么?”“還請教主收回成命!”耿議似乎已經看到十幾年后,謝知非的諸養子在自己的野心,以及身后眾人的渴望下,展開的爭斗。如今明教高層的和諧,在耿議眼中,那邊是古之圣賢之下的軍隊,若是有一天這些人為了權力或是別的爾虞我詐,那該多令人痛心:“教主既無隱疾,自然能有孩子,若教主有孩子,諸人便可定心!可是教主非但不這么做,還要視光明使及法王職務以上者之子為教主的孩子,這便使得諸人將這些孩子視作教主心中的儲君候選。自古以來,同胞兄弟尚且為那冕旒,兄弟鬩墻,更何況光明使同法王的孩子并無任何血親聯系,倘若動手,必定禍及明教?!?/br>謝知非揉了揉頭:“你就是想說這個?!?/br>“沒錯,耿議知道教主這是為了什么,為了一個最優秀的繼承人!耿議游歷過南疆,曾聽聞一種秘術,叫養蠱?!惫⒆h抬頭瞅了眼謝知非,都說伴君如伴虎,天子的心思無人能猜透。然而教主還不是天子,現在便有了這些心思,可見天子真的挺嚇人的。耿議定了定心神,對謝知非說道:“南疆異人在夏歷五月五,會將一百種不同的毒蟲于特殊的方法放入一陶缸中,封蓋埋存。一年中爬蟲相互吞噬,直至一年之后,再開蓋便只剩一只,乃是最毒的蟲,蠱!”在門閥之中也曾有過這樣培養繼承人的方法,然而若要想得到最優秀的繼承人,那么用來養蠱的每一個孩子身上都要傾注許多心血,當這些個孩子成長起來成為棟梁之才的時候,再讓這些孩子手足相殘,磨練駭然的心智。若是成功,登上皇位的那個固然厲害,若是不成功,那么最終優秀的孩子損失殆盡,留下的都是扶不上墻的阿斗,無論哪一個都讓人揪心。不只是那些孩子,還有在孩子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的人,耿議想到之前來時,看到謝知非同那三個孩子相處時的寧靜,便知曉十年后無論成功與否,謝知非該如何痛苦:“教主與那幾個孩子相處之時可會不生父子之情,若是教主不能,還請教主止步于此,耿議擔心教主他日承不住喪子之痛?!?/br>耿議自己說著說著開始哭起來,一個大男人哭起來,實在算不得好看,更何況耿議也沒注意好不好看,哭到難受的時候直接用袖子抹:“教主,耿議不想你受苦……嗚嗚……教主,你受苦耿議會難過……”“……”原本很嚴肅的事情,隨著耿議開始哭,謝知非頓時哭笑不得。謝知非一直覺得耿議同很早以前的他很相似,但現在才發現,這相似的地方似乎大對:“你想太多了,秦二世而亡,隋折于二代,我只是在給明教找更合適的繼承人。你再想想這句話,非法王及光明使以上職務者不可為圣子圣女備選,非圣子圣女不可為明軍統帥,非明軍統帥不可為教主?!?/br>耿議愣住了:“???”既然教主叫他想,那他就想吧,想來想去,耿議似乎抓到了這句話里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