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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這是我方才做的,下一盤如何?”竹做的棋子,石磨的棋盤,談不上精致?!昂??!甭遄宰砭従徸?,擰了擰眉。就在這時,他望見洛無極身旁簡單的行李。只看了一眼,他便移開了視線。棋戰正酣,似有人闖陣,四周隱隱震動。兩人當作沒聽見,燃了油燈,繼續。此局一直持續到黎明時,才分出勝負。洛自醉輸了三目,輕輕嘆氣。他果然還不是洛無極的對手。“天色尚早,再來一盤么?”“陣勢將破,也正好借夜色突圍。你在這多留一兩日,復盤檢討罷?!甭鍩o極笑著起身。“醉,你也要小心一些?!?/br>洛自醉并未回應,全神貫注地復著盤。洛無極墨黑的雙眸中透出些笑意,凝視了他一會,便轉身向林間行去。夜色很快遮掩了他的身形。洛無極沒有再回首,洛自醉亦不曾抬首。艷陽高照。周圍早便恢復平靜,棋路的奧妙也已經參透了。洛自醉收好棋盤棋子,回到竹樓內小憩。他心中坦然安定,并不太擔心洛無極的安全——沒有他的拖累,那些人不是他的對手;也并不擔心自己——既然無極讓他多留些時日,必定有他的用意。人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想要愛人日夜相伴;因為不夠信任,才要求對方時時處于自己的視線之內。先前,他們兩人都是如此。但,倘若知道分離不意味著失去,就會安心了。自己心中的憎恨、憤怒、渴望、空虛……所有身為那個執著的魂靈時擁有的激烈情感,正在平息。失去過什么,就必須得到相同、相似的東西來彌補。他曾經失去了最親的人,失去了關愛,所以,當親人、友人、愛人接踵而至,他便還原成了他真正的模樣。被平淡所掩蓋的警戒不安,已成了真正的云淡風輕。睡去,再醒來,身邊有人的呼吸聲。洛自醉驚覺,坐起身來,卻見重霂守在床邊。看他醒了,他笑著喚道:“四公子?!?/br>“重霂,你怎么……”話未竟,又見閔衍與初言比肩走入屋內。“昨日,云王殿下以千里傳音請我們護你去溪豫。正好,我們要趕赴大師兄的聚會,因此便順路來了?!遍h衍笑道,金藍雙眸眨了眨,又道,“他怎么不帶著你去角吟?”“獻辰情勢復雜,此去必然兇險。只他一人,便無所畏懼了?!甭遄宰砘氐?,“不過,這里仍是平輿附近,二位國師出手,是否妥當?”“無極已經承認自己的血脈,繼承了云王爵位,他便不再是流落在外的皇室。四公子與獻辰的爭斗已經毫無干系?!背跹缘亟忉?。洛自醉下了床,想了想,問道:“那位陛下……”“確實已經駕崩。突如其來,了時不能參加這回的聚會,有些遺憾?!遍h衍笑回道,一臉滿不在乎。重霂忽然道:“師父,您一直期望洛無極爭奪帝位,是對他有信心么?”“的確,想試試自己的眼光。他資質得天獨厚,比起野心勃勃的那兩位,獻辰有他為帝也是福分?!?/br>“……徒兒覺得,您是想看看他們會如何爭奪帝位。您擔心獻辰亂了,便會連累昊光?!?/br>“嘖嘖,我好心好意地支持云王君臨天下,你這小腦袋中都裝了些什么?”閔衍敲了敲他的頭,哼道,“而且,看了時深陷十六年前的血孽中,煩惱不斷,身為師兄的我也十分不忍?!?/br>洛自醉無奈道:“閔衍國師,無極并非實驗品?!?/br>“實驗品?何解?”“國師一時興起,不負責任要將其作鑒的人?!?/br>“我可是當真希望云王殿下登基的?!?/br>“四公子,無極的命運頗有玄妙處,我們認為,他定能光復獻辰?!背跹猿雎暤?。洛自醉笑著道:“但愿如此?!蹦壳暗脑仆醯钕聸]有得到任何助力,他勝出為帝的路途還十分漫長。在這漫長的時間里,他能為他做些什么?獻辰昌運帝十六年,帝暴病薨,國喪四十九日。太子幼小無依,受制于汝王、景王,皇位繼承已無懸念。然,云王出,召集先王舊部,救出太子,爭得先帝親兵。獻辰政局,波譎云詭,變幻難測。溪豫圣宮。仍舊是一方水池,倒映著浩瀚星空。一顆明亮的星辰居于中央,光華萬丈。三位國師靜靜地坐著,等待著上古明帝的降臨。<中卷完>下卷by葉飛白第三十六章溪豫宮廷時光流逝,轉眼間便是五度春秋。當年,繼獻辰皇室分作兩派,公然相抗、爭斗不休后,昊光的局勢亦開始緊張起來。歷經這些年,獻辰的情形并未好轉,昊光的新帝卻已經橫空出世——傳說中的四帝之一,蒼龍帝登基了。就在四國民眾覺得皇室的禍亂不會繼續擴大的時候,穩定了數千年的溪豫皇室卻倏地傳出君王棄位、不知所蹤的傳言。一時間,溪豫國內人心浮動,謠言四起。春夏之交,日升得愈來愈早了。卯時中,宮辭城的城門緩緩打開了。等待著入城的人熙熙攘攘,在城門附近擠作一團。宮辭的早市就在城門附近,一時半會人群也無法散開。一匹快馬馳近。就在城門前,騎手勒緊韁繩,伴隨著一聲嘶鳴,馬蹄高高揚起。騎手翻身下馬,一面打量著四周,一面牽著馬入城。他看起來趕了許久的路,赭色的風帽上盡是沙塵。艱難地入城后,他便引著馬在附近的店家門前站住了。“客倌可要用早膳?我們店里的面和rou都是宮辭數一數二的!”店里的跑堂迎出來,殷勤地接過馬韁。“來碗面?!?/br>“好嘞!客倌的馬可要喂點料?”“不必了?!?/br>騎手在門邊坐下,望著城門的方向。他渾身上下都被風帽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來。怎么瞧怎么有些可疑。“聽客倌的口音,不是溪豫人吧?!?/br>聞言,騎手側眼。原來是掌柜拿著茶壺過來斟茶。“客倌行得這么急,小心累倒啊。旅途不比得家中,可要著意身子骨?!?/br>“多謝掌柜的提醒?!?/br>掌柜彎下腰,壓低聲音道:“閣下是暗行使?”騎手輕聲笑了:“我這行頭像暗行使么?”“……客倌這身打扮……最近宮辭也沒什么事?!?/br>“是么?我在附近的陳州就聽說了,當今圣上棄位了?”“……都是胡言亂語。圣上素來勤政愛民,怎會說棄位就棄位了?”“呵呵,是么……”騎手掀開風帽,露出一張俊美的臉龐,清淡的微笑就掛在他嘴邊,既和善又疏離。掌柜看得呆了呆。騎手的目光越過他,忽地立起來。正對著店鋪門外便是官榜,一隊兵士正在張貼榜文。他們的衣著與守城軍不同,均以黑紗覆著半張臉孔。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