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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都堆起期待的笑,其中一個忙將他請到特意留的位置上,而我則沾了光坐在一旁。桌上放著一壺清茶與幾盤茶點,他一如既往的將折扇打開,扇子上面寫了幾行草書,鬼畫符似的一個字也認不清。他在桌椅間的空道上踱步,似在考慮今天該說什么,聽書人的視線則在我與他身上游離,滿滿的打量。晌久,他踱回到位置上,眼睛一亮:“今日要說的這個人與我同名,諸位可否猜得到是誰?”坐在靠窗位置上的人猛的一拍桌了:“這還用猜,不就五百多年前禍國殃民的尤國長皇子郁屏嗎!”說完又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嘲諷的說:“雖說同名同姓,可你與他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你看看你,哪有半點禍國殃民的樣子?!?/br>頓時哄堂大笑,眾人隨即接起話頭說著打趣揶揄他的話語,茶館二樓籠罩在一片嘩然中,可我卻在這嘩然之外。郁屏,他這一世還叫郁屏,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預謀。他一早就已畫地為牢,將自己與那些忘了卻不要忘的人圈在里面,將漫不經心的歲月圈禁,將記憶里的沙礫嚴絲合縫的鎖進蚌殼里,等著它們凝結成明珠……他在想什么我竟全都知道,即便他什么也不說我也知道。郁屏滿不在意的笑了笑,全不理會那些揶揄與嘲諷,只是回過頭來看我,一段書的的序幕就此拉開——“說起郁屏的美貌,十二三就已初露端倪,半彎的鳳眼里藏著琥珀,欲語還休間含著秋意nongnong,回眸時能奪日月星暉,蹙眉時掩郁世間萬物,嘆一氣□□盡失,笑一聲冰雪消融……”窗口那人將他打斷:“等等等等,我們都沒見過他真人,縱然你再說得繪聲繪色我們也感受不到半分,你就跳過這段,直說他是怎么禍國殃民的吧!”郁屏仍舊笑著說:“凡事講究個循序漸進,好比人這一生,跳了哪段都是不會完滿,你暫且聽著,我向你保證不出半刻郁屏就會出現在你面前?!?/br>那人一臉不信:“要是沒出現,你怎么說?”正說著便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像是正應和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眾人半信半疑的將視線投向樓梯口。由最開始的嘩然到竊竊私語,再到最后的鴉雀無聲,一身凡人裝束的月老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走了上來,眉眼里藏著龍族慣有的高傲輕蔑,他無視掉那些毫不遮掩的打量目光,旁若無人的郁屏身邊坐了下來。店中伙計拎著一盞熱茶上樓來,心猿意馬的給他倒著茶,郁屏則是一臉熟稔,并笑著說:“鸞磬,你來了?!?/br>他也被他畫進牢里了嗎?鸞磬輕抿了一口茶水,立時就皺起眉來,抬眼問店中伙計:“沒有酒?”那伙計頭點得如倒蒜:“有有有,公子要喝什么酒,我這就去隔壁買?!?/br>“就來一壇陳年荷花蕊吧?!庇羝量戳搜埯[磬,又看了一眼我,最后又看著眾人:“至于這酒錢……”又是窗口那人:“酒錢算我的,你趕緊去,別讓這位公子等急了?!?/br>“好,我立馬就去?!蹦腔镉嬚f完便下樓,動作迅猛的像是有鬼在后面攆他,整個二樓都在他的腳步下顫動。郁屏將扇子一收徑自坐了下來,并同我介紹起鸞磬,說他是自己故鄉的朋友。在制造這場會面主謀的面前,我和月老心照不宣的以初次見面的形式寒暄了幾句,其它的事一概不提。伙計將酒買來以后識趣的另拿來三只茶碗,鸞磬淺嘗了一口仍舊皺了皺眉,并非是酒不好,而是坐在茶館里喝酒本該有的興致總要缺掉一些。他掃了一眼眾人,幽然開口道:“看夠了?”眾人忙收回了眼,有的干咳兩聲用作掩飾,換個隱蔽些的姿勢有意無意繼續瞄著,有的則將端起茶碗舉到唇邊,側著臉一動不動,他的不滿與排斥沒有起到任何遏制的作用。這時郁屏站起身來,像是打算接著先前被中斷的繼續說下去,他將扇子扔到桌上,拿起盛了半碗酒的茶碗,另取了一只筷子,‘叮咚’幾聲,有一半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看著窗口坐著的那個人:“郁屏可有說錯?沒讓在座的諸位失望吧!”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幾聲:“沒錯,沒錯,小先生繼續說,我們都聽著呢?!?/br>郁屏扭過臉來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向我炫耀,我心里不禁有些疑問,究竟是趕巧還是他知道鸞磬今日會來。“話說這皇子屏有個貼身護衛,十指缺兩指人稱八指修羅,說起這八指修羅自小就跟在他左右,相貌平平武藝卻了不得,但凡皇子屏要出游必定帶上他?!彼D住,又敲了一下酒碗:“皇子屏的美舉國上下都有耳聞,世人皆愛美自己也愛皇子屏,他每每出行都是萬人空巷街道擁堵,車馬不得前進護衛再多也不頂用,次次即興而出敗興而回,又添惆悵與寂寥。終有一日,他包起巾幗穿起綾羅,不帶八指修羅不帶半個隨從,化成一平常女子出了王宮,不料卻并兼雌雄之美,先是艷冠群雄羞煞世間男兒郎,再是獨攬群芳羨煞世間女嬌娥。天底間總不乏摧花斫柳之人,愛美過頭便會心生邪念,自古紅顏多舛美玉易碎,皇子屏也不外如是,有一江湖邪士……”我想起五百多年前的某個雪夜,郡王府的伙房里也曾出現過這一幕——同一個人隔著遙不可攀的歲月敘說同一段故事,前者是當局者愈演愈烈的悲戚,后者再憶是旁觀者感同深受的悵惘。記得他當時問過我一句話:你可愿做我的明月清風?我沒有做出任何答復,作為聽書人的我當時已有所察覺,然而最終卻將那份莫名滋生的情愫刻意弄得撲朔迷離。如今我清明無比,那個發問的人卻再不向我討要任何回應。郁屏說完后似乎已累得不行,坐回來小憩了片刻才問我書說得怎樣,我說:“不及某個人說得好?!?/br>他這又來了興趣,便追問我那人是誰,我深深的看著他,將那對琥珀似的眸子當作是能夠追溯時光的渠道,然而已風化的一切哪里有跡可循?他問:“可也是個說書先生?”我輕輕舒了一口氣:“不,只是一個故人?!?/br>眾人再沒有意猶未盡的追究下文,彼此靜坐著似有些心不在焉,已到了掌燈時分,這會兒本是客人漸漸消散的時間段,然而只有店中伙計樂此不疲的跑上跑下,下樓的人卻是一個也沒有。直到鸞磬說他乏了,郁屏才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這時眾人如夢初醒般,跟隨著我們三人的腳步陸陸續續下了樓。此時的洛河城正是華燈初上,nongnong的夜色里,街道兩旁的烊火一盞盞的熄了又一盞盞的亮了。我們并肩走在路上,氣氛時冷時熱卻不覺蕭索,鸞磬的話向來就少,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