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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六合幻鏡放到最大,足足掩去一面墻壁。來的仙家里有常見不常見的,只是少了最愛湊熱鬧的三太子,他們將整個觀星殿堵得嚴嚴實實,像是聚在一起等著看雜耍表演的凡夫俗子。鏡子里的是一個通體散發著綠光的怪物,體型龐大已不足以用來形容他,那是夢魘里也未必會出現的怪物,我倒抽幾口涼氣,心里慶幸自己是在天庭而不是在他腳下,等著被吞噬被吸干。司塵鑒同眾仙一樣,臉上的表情極其復雜,似有些于心不忍,又似有無動于衷的漠然,總歸那怪物手里的不是他們,又有什么可擔心的。“那是魔澈……”他幽幽開口道,也不知是在對誰說。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記憶里的魔澈與眼前的怪物如何也不能重疊在一塊。靜下心去聽,發現殿內有些仙家正在議論此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卻都是茫然費解。三十萬人只不過三兩刻的功夫便化為了猿鶴沙蟲,尸骨被埋在黃沙之下,驟然來臨的黑夜像一只溫柔的大手,平息了風暴與沙塵,將他們哄入夢鄉。夜色中亮起一簇簇藍色的光團,那是掙脫了生前皮囊的靈魂,像極了風中的燭火搖擺不定,只要風再大一些便能將他們通通刮得無影無蹤。接著又有成千上百個被冥火纏繞的鬼差,從地底接連不斷的冒出,身掛著鎖魂鏈手執殺威棒,將密如繁星的光團串連成一條條藍色的光帶,最后如一條長蛇般涌入地府。我再次到地府的時候眼前是從未見過的景象,四周擁擠不堪,每個角落都飄蕩著不久前帶回的亡魂。他們有的目光呆滯,像是已認命,默不作聲的等候著輪回,有的則嘶吼不斷,鬼差們手里的殺威棒也震懾不住那些怨氣。上上下下皆是忙作一團,成群的亡魂草草過堂被判好命格,蒲葦與泱濯忙得頭也抬不起來,自然也看不到我。我轉身離開地府,往穆凝那兒走去。她探著腦袋打量我身后,問他大哥怎么沒來,我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未曾單獨來找過她。她請我進去,并沏上一壺熱騰騰的茶水,問我怎么好好的想起來她這兒了,我示意她坐下,略作整頓后:“你什么都不問,只需靜靜聽我說完?!?/br>她雖是不解,卻還是點了點頭。“當年我送郁顏去朔國和親,其實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刺激穆琛謀反,好讓他領著兵馬殺進尤國,漠南每個關隘都已一早打點好,尤國的太巫們是不會讓他安然回到朔國的?!?/br>陡然間她睜大了眼:“你是……”“你府中的管家早被收買,我知道郡王府的一切,事無巨細,娶你也是一早就計劃好的,得知你是個烈性女子后,我和郁展便謀劃好了陷你不貞的計策,為使穆琛相信我并非真心對你,在那之前我已多次向他表明我喜歡的人是他,如此一來,我娶你再休你,讓你不堪受辱而死,那么他勢必會恨我入骨?!?/br>“然而這還不夠,你死后我帶走了穆央,并在回國的中途就放出他已病死的消息,到了尤國,我讓太巫們將他的魂魄強制鎖住,最后他變成一個非人非鬼的怪物,我每天喂他一顆人心,用以保住他原來的面貌……”“你住口,我不相信……”“后來穆琛殺到了尤國都城,這是父皇與太巫們始料未及的,城門被破前,我命太巫將我的尸首與穆央封印在王陵內,此后四百年再沒有誰進去過。泱濯后為冥主,多次為尋穆央而奔波,只因破不了王陵的結界才未能救出他來,穆央他……被獨自囚禁在王陵四百多年,而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br>“郁屏作惡多端,欺人無數,一生從未對誰付出過真心,對穆琛是,對你是,對穆央也是……”她憤憤的看著我:“說完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徑淌到下顎,最后滴入茶碗之中,淺金色的茶水激起層層的波紋,一撞上杯壁便消失不見。將這一切告訴她只是想讓她明白,她所等的那句相信其實一開始就不存在,既是如此又何必再留在地府,盡早忘了這些不是更好嗎?這一切如同包裹住舊傷的麻布,粘連著皮rou與膿血被我一層層揭開。“呵呵,呵呵……”她站起身后,直笑得整個身體開始打顫,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舊傷揭開時的疼痛。她止住笑,極優雅的拭去眼角的殘淚:“郁屏,你說你從未對誰付出過真心,那你現在這又是在做什么?”“若我猜得沒錯你是想讓我消失,從此眼不見為凈,如此你便可以好過一些,可我偏不讓你好過,郁屏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br>只有看到他忘記自己曾是穆凝,我心中的虧欠才能少一些,我孤注一擲,可最終還是輸了。說不清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看著自己親種下的一切,竟連將之鏟除的能力都沒有。我冷冷一笑,打算展露皇子屏才有的那一面:“難道你忍心看著穆央被關在一個永不見天日的牢籠里,生生世世就只有黑暗與冰冷作伴,你……真的能無動于衷?”穆央這根刺果然不偏不移扎進她的軟肋,她怔在原地動也不動,我接著說:“你一日不投胎轉世,他便多受一日的苦,你大哥救他不出,我卻可以?!?/br>她盯著我,一字一句的問:“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莞爾一笑:“郁屏想要什么,我便想要什么……”臨走的時候我讓她轉告泱濯,十日后,我在王陵等他。若換成別人,要集齊當年封印結界的八十一個生魂,確實是件不可能辦到的事??扇魮Q成天命宮的主掌書——只需費些周折,只不過這八十一條人命,又要如何償還。當我將找到的人帶至王陵時,離與泱濯約定好的日子只差一日。石壁前的空地便是當年的祭臺,是由八十一個點繪制而成一個圖騰,每兩道線條的交叉點便是一個祭點,那是郁氏子孫自小便要接觸的,早已融會于心。如今這圖騰已被歲月風化得辨認不清,于是我又花了半天的時間將缺失的地方補足,接著再又用鑿子刻好,將這八十一人分別安放到當年所在的祭點。不早不晚,大功告成的時候泱濯正好也來了。躺在祭點上的人目光呆滯,這得歸功于司奇教我的小法術,我略有些得意看著自己的杰作,問泱濯:“費了十幾日的功夫,此刻終于大功告成,閻君覺得這個祭臺如何,可有一些岱書的筆韻?”穆凝似乎沒說我就是郁屏的事,他只是滿臉疑惑,本著惜字如金的天性說:“你叫我來,難道就是讓我欣賞你的書法?”我不急不徐的向他靠近,一點一點拉近彼此的距離,泱濯與穆琛相互交迭的臉臉漸漸在我視線里放大,直到鼻尖蹭到他青色的胡渣。我趴在他的耳旁,用喘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