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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們連樣子都不像了?!?/br>“衰老本是自然規律,哪怕妖獸天生長壽,但依舊還是會老,會死,誰也阻止不了?!?/br>凌章的身子僵了一下,盡管時間很短,但因為他們兩人距離為零,所以還是逃不過凌紋的感知。不過并沒有停頓多久,凌章已經十分自然的繼續對話——時間已經浪費不起了,這一回是真正到了終結,而且是誰都不能改變的終結?!拔也荒茏柚?,可是,我卻有辦法追趕?!?/br>凌章動了動脖子,忽然拉開雙方的距離,不過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對方的。比起方才肌膚熨帖的姿勢,很難說清兩種狀態究竟何者更加膠著一些。看得專注,也看得仔細,然后凌章慢慢露出笑容,“看!如今我們的樣子又是一模一樣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見到我們,肯定會說我們兩個人定然是一對雙胞胎?!?/br>凌紋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意識到對方不走不逃,偏偏要留在此地送死的根本原因。即使這一場死亡是毫無意義的,也根本換不回另外一個人的平安無恙??墒悄怯衷趺礃??只要能死在一塊兒,不,應該說只要能以同樣的姿態去迎接死亡,這原本正是凌章苦心追求的真實目的!該說瘋狂嗎?凌紋認為這個詞也不足以形容。所以他只能啞口無言。趁著這個機會,凌章忽然翻出了一個他一直都沒機會說出口的話題,“我還有一件事沒說,若不把這份疑惑解除,大概我死都會死的不安心?!?/br>“什么?”凌紋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只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如果可以,凌章也想選一個對方更加清醒的機會,因為阿紋越是清醒,他接下來所說的內容就越是會在他的心頭扎根,最后成為永遠也無法拔除的尖刺。不過凌章也清楚,這樣的機會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了。不過,算了,倘若事實本身已經足以叫人震撼,無論在怎樣的條件下聽入耳中,效果都不會太差的。“這也是我最近才發現的一處矛盾——”說是最近,也僅僅只在措辭層面而已,倘若不是已經在心頭反復思考醞釀了多次,幾乎已經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此時凌章的語氣也不會這般篤定。即使他的身體狀態也步入油盡燈枯,但說話之時氣息分毫不弱。凌紋攏著眉頭,瞥了他一眼。直覺接下來不會聽見什么好事,可畢竟都已經行至末路了,這個時候若是橫加阻攔,是否過于殘忍?“阿紋,你想過沒有,如果路狄亞那邊成功了,我們面臨的將是什么局面?”如果路狄亞成功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凌紋剛要如是反問,忽然覺得不對勁。心頭狠狠的打了一個突,已是目瞪口呆。從他面上陡然浮上的灰敗,凌章已經肯定阿紋聽明白了——原來,即使像自家哥哥一般的忠誠,也不是從來沒有懷疑過啊。與凌章不同,凌紋當然不會滿懷惡意的去揣度,但疑慮這種東西總是會無孔不入,哪怕不是故意抽絲剝繭去仔細分析,有些矛盾或者違和的存在照樣還是會留下幽深的陰影,占據心頭的某一個角落。倘若不是受到這層陰影的左右,凌紋不會這么快明白過來。當前狀態下的他,本來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可以用來思考。所以,不管是不是愿意承認,懷疑的種子原來早已經深種。“路狄亞前去尋找讓所有契約無效化的符文,按照計劃預定的目的,若是他能夠成功,所有的妖獸都可以從長久的束縛之中解脫出來,恢復過去遠超于人類的力量。但是不要忘了,我們剛才所做的事也照樣利用了契約的力量。也就是說,一旦路狄亞成功,我們這邊將什么也做不成?!?/br>“你究竟想要說什么?”與其說凌紋在詢問,不如說他在呻-吟,他明知對方將要做出怎樣的結論,但他依舊希望他能夠就此打住,再也不要將后續的部分說出來。凌章的心像是被那股哀凄掐了一把,而且還是狠狠掐在心尖最嫩的地方。不過他終究是個狠心的家伙,特別是在做一些特定的事的時候,他的狠心甚至都超出了自己的預料。況且這還是準備了許久的結論,說出來根本不用費吹灰之力?!盀瘟粝聛淼娜蝿崭揪褪敲艿?,不可能同時存在?!?/br>“難道說……灝湮大人并不打算解開我們族人身上的契約?”這應該就是凌紋的私心,倘若兩個任務之中只能擇一而就,他多么希望自己這一邊才是真實的。畢竟,這一場法陣的中心被刻在了他的身上,而凌紋也沒有忘記曾經有關符文的線索,灝湮大人親自托付了給了當初的那一只白貓。然而這個時候,凌章卻忽然變得不負責任起來,仿佛剛才的話壓根都不是從他嘴里說出來似的?!疤熘滥?。灝湮那女人想些什么,誰又能真正明白?即便是當年的妖獸皇帝,怕是也沒有真正看穿過她。有一件事,我曾經說過,只可惜你從來不信?!?/br>不信,可凌紋還是記住了?!盀未笕俗詈笫й櫫?,從海中的刑場之上,有一天她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br>“你過去認為,那女人是熬不過去死在了刑場了??捎幸稽c,你卻故意忽略了,那女人受刑之所畢竟就在大海之上,即使她已經遍體鱗傷修為大損,可天賦血統還在,即使真的死了,也不至于到尸骨無存的下場。但是后來不管怎么找尋,連那女人一根骨頭都沒能撈起來?!?/br>“或許灝湮大人是被某人救了……”盡管聲線已經出現了明顯的顫抖,但凌紋還在堅持辯駁。或許到了這個地步上,凌紋所堅持的已經不再是維護大祭司的名譽,他只是在維護自己常年來堅持的使命。倘若連主人都都是虛假可笑的存在,那么他幾千年的苦守又算得了什么,怕是連笑話都不如。此等變化當然不能用堅貞或者變節來形容。人之將死,許多東西都已經顧不得了,然而到底還是想要抓住一些別的什么——凌紋無法具體的描述出那件東西的模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放手。凌章的狠心還在繼續,他輕巧的點了一句,卻是一針見血,“也或許救她的那個人,便是她自己一早安排好了的。什么慷慨赴死,說白了只是在你面前演的一場戲?!?/br>至此凌紋終于徹底明白了,對方一開始所說的什么“若是不能把這份疑惑解除,大概死都不會安心”,那僅僅只是引人上鉤的措辭。凌章只是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只是為了打開這個話題而已。而這話題本身的目的是如此明確,他分明是要讓凌紋對大祭司徹底失望,如此一來,他們兄弟才真正能夠心無旁騖的共同赴死。“阿紋,灝湮那女人是真的死了,還是被人救了,都由得她去。不管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