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72
”在這種小地方,根本不可能講究咖啡的口味,老板的推薦也只是隨便說說,他所謂的各種咖啡,極有可能是用同一只壺煮出來然后倒進不同的杯子中端上桌而已。白昕玥原本什么東西都不想點,可如果不消費的話,他們只怕會被老板轟出去。選了最里面的那張桌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流蘇帷幔正好將這個角落隔絕成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從外面很難看清這個角落,當然了,要觀察外面的情況也同樣困難。白昕玥與火煉面對面坐著,魅曦不愿意與白昕玥同桌,氣哼哼的站在邊上,不過沒人搭理她。“我與蔚霖達成了共識,他會把你的名字從妖委會的黑名單中剔除,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一支單獨的隊伍專門針對獵殺你而展開行動。不過,狩獵季很快就要開始,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卑钻揩h看著火煉的眼睛,時間不多讓他的語速極快,可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的十分清晰。像白昕玥這種心機深沉之輩,一生之中能有機會開誠布公?況且這一次還是他主動開口,實在是不可思議。而且他這番話顯然是早已準備好了的,無論怎么樣,他似乎早已打算對火煉坦誠。魅曦雖然沒有落座,但是聽的十分仔細。聞及此言,她忍不住睜大眼睛。白昕玥公開站在蔚霖那一邊,同時推動了一個影響巨大的活動,龐大的犧牲之下,他只是為了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目的?這是何等瘋狂的做法!洶涌而上的憤怒讓魅曦再一次忘了絕對不與白昕玥說話的誓言,她的聲音尖利,全然忘了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任何隔音措施,“你親手推動了狩獵季,如今還假惺惺的彌補什么?剔除黑名單?別引我發笑了!我明白,你自己更明白,很多年前你就想滅亡所有的妖獸!尤其是他——”魅曦的手指向了火煉,“你更是恨不得處之而后快!”與方才落座的時候一樣,依然沒有人搭理魅曦。然而,即使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但是她出口的每一句都是如此清晰,也只有聾子才聽不見。“你有什么想問的?”白昕玥如是道。他忽視了周遭的一切,只是詢問火煉。同樣的問題,若是由魅曦來質問,白昕玥自然可以一字不答。而如果火煉也想弄明白這些,白昕玥便沒有選擇只能和盤托出。火煉長時間沒有開口,盡管有著千言萬語,他依然維持著難堪的沉默,尤其是在大會議室中,他還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他似乎想說什么都可以肆無忌憚的說了,可是這一刻火煉才發現說話其實也并非一件容易事。渾身僵硬,尤其是他的舌頭,簡直就如同石化了一般,根本不聽火煉的指揮。霜天湊了上來,用腦袋碰了碰火煉垂在一邊的右手。要不怎么說動物善解人意呢?有時候這種無言的安慰,實在遠遠勝過人類的花言巧語。巨狼身上的暖意實在微末,可火煉別無選擇只能拼命汲取這一點點安慰。與白昕玥隔了一張桌子,即使這張桌子并不大,也不是什么厚實的材質,火煉相信只要自己輕輕一腳就能將其踹翻。然而障礙就是障礙,偏偏還橫亙在眼前,根本無法視而不見。之前落座的時候,究竟是巧合,還是兩個人下意識的躲避,所以才形成了這種面對面對峙的局面?明明是片刻之前才發生的事,但火煉竟然回想不起自己選擇座位的時候究竟懷揣著怎樣的心情?也有可能,他不是回想不起來,而是壓根不愿意去想。理智,應該是火煉當前最需要的東西吧。擺在眼前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謎團,每個插手進來的人,似乎都無心解謎,相反還要在謎題上添加一層迷霧才肯罷手。這個時候只有絕對的理智,如同冰塊一般的理智才能夠分析這個謎團,一點一點的抽絲剝繭,露出核心的部分。火煉也試圖以旁觀者的角度去回想每一個細節,然后將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答案。努力了很多次,很快他便發現自己實在做不到。無論他從哪一個細節切入,他的思緒到了半途都會轉彎,朝著情感熾熱的方向演變。任何有感情的生物,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都會將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層層包裹起來??墒腔馃挻藭r有一種感覺,他內心的鎧甲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剝落,露出了最為柔軟和不堪一擊的部分。所以不管他在思考什么,用了怎樣的思考方式,內心泛起的酸軟和疼痛都在不斷的蠶食他的理智。算了,不夠理智就不夠理智吧?;馃挿艞墢娖茸约喝プ龈咀霾坏降氖?。糅合了理智與情感得出的問題是如此怪異,但是火煉還是問了,“你冒險孤注一擲,究竟有幾分勝算?”問出口之后,火煉長長松了一口氣。因為他發現這竟然是自己唯一想問的東西。旁觀的魅曦眨了眨眼睛,她顯然沒能明白。并非是她不夠聰明,即使這間咖啡屋里擠滿了知情人,只怕也沒有一個能弄明白火煉在問什么。由此可見,知情與默契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與火煉有默契的人是誰?白昕玥。所以他瞬間懂了。如果說火煉過去偶然展現出來的敏銳讓白昕玥驚詫不已,那么這一次他的敏銳,則是讓他有些害怕了。費了不少功夫才制造了這么一個談話的場面,但是此刻白昕玥忍不住懷疑自己此舉著實多余。明明有那么多需要解釋的東西,可是火煉別的都不問,單單問了他最無法回答的一個。在這一剎那,白昕玥嚴重懷疑火煉已經看穿了他的全盤計劃。很多人都說理解萬歲,但白昕玥卻真心希望火煉什么都不知道。他料想他會如同魅曦一般咄咄逼人,而他也準備了足夠的理由來說服火煉。盡管白昕玥沒有給出口頭上的回答,但是他不合時宜的沉默以及眉心蹙起的溝壑,本來已是答案的一種?;馃挼捻佑行┌l沉,還是那雙金瞳,只是不再神采奕奕,如同凝固的冰晶,清明透徹?!拔颐靼琢?。所以你也不要指望我會按照你的計劃做事?!?/br>“不要任性?!卑钻揩h取下鼻梁上的方框眼鏡,在額角按了按。別人不了解白昕玥的習慣,但火煉卻與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很長的時間,自然是了解的。除了睡覺的時候,白昕玥極少取下眼鏡,這東西就像是他必不可少的一層防備措施。要說例外,大致也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極度安心,譬如說單獨與火煉在一起的時候;而另一種則是極度焦慮,譬如現在。回應他的是火煉的冷哼。他倒是也希望自己的態度溫和一點,可是沒辦法,這個眼鏡男的自作主張實在太遭人恨了。制定計劃的時候,白昕玥當然設想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他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演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