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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桃伸手撩著我擋在額頭前凌亂的劉海,小心翼翼的拭去粘在我發根上的汗珠。“是今天手術嗎?”“嗯…”克里斯桃對我的病情也算是有些了解,雖然一個月不見了,但是她好像已經猜測到了我現在病情的發展。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得痛苦,兩彎眉毛也漸漸的皺縮成一團。她微微張開的雙唇好像要說些什么,但那句話卻怎么都說不出口。“我會沒事的,放心吧?!?/br>我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珠,但當我的指尖觸及到那晶瑩的水珠的時候,感覺到的只是冰涼的觸感,絲毫沒有人體那炙熱的溫度。“你一定會沒事的!歐陽先生還等著和你結婚??!”克里斯桃緊緊的攥住我的手,勉強從嘴角抿出一絲微笑。但那怎么看怎么覺得苦澀,就像是一碗熬了許久的中藥,除了清苦便沒有了別的味道。“結婚?呵…結婚…”現在聽著這個詞只覺得無比的諷刺,完全失去了原來那原有的幸福甜蜜感。也許就是從那晚開始吧,一切原本對我來說美好的詞都已經變了味道…“是??!”“我是不會跟他結婚的,永遠不會…”我把頭扭過一邊,扭向有著美麗風景的窗口?,F在,只有這如畫的自然風景可以讓我感到放松,人情世故都已不再重要。已是深冬,窗外也飄著小雪。樹枝和樹杈上都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新裝,用那白色的紗去掩蓋已經失去了生機的軀干。但這樣的風景卻讓我著迷,讓我幻想著可以站在這樣的冬景里留下美好的瞬間。白色的背景,失去了生機的人和物,連帶著那渲染著氣氛的白雪…這樣的景色不正是一副冬日離世圖嗎?“為什么?歐陽先生這么愛你,你怎么可以拋棄他?你這么做怎么對得起他為你做的事?”克里斯桃很是不理解,剛才還平穩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急促、緊張。“你不懂,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你也不會懂我都決定?!?/br>“是,我是不懂你,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有哪些事我不知道。但身為一個下人的我,我看得到的東西遠比你們之間的這些秘密來的真實,歐陽先生做的事也遠比你所想象要多得多?!?/br>克里斯桃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你不在的這一個月,歐陽先生每天都在外面找你,每天都是茶不思飯不想,一天能吃一片面包都算多了。一個月下來,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看著也比以前更加的憔悴?!?/br>歐陽澤真的會這么做嗎?我又不是他最愛的人為什么要做這些無用功?“你知道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是什么嗎?就是拿著你的照片在衛生間偷偷的流淚。每次看他從衛生間出來都是滿臉的淚痕,兩只眼睛腫得就像是兩個核桃?!?/br>歐陽澤哭的那個人不是我,手中的照片也不可能是我。只會是他朝思夜想的“清”,只會是他愛到不行的“清”…“這些事情難道不足以感動你的心嗎?不足以成為你們結婚的理由嗎?”“他的公司怎么樣了…”什么事情都是次要的,現在我在乎的也只有他的公司而已。我要知道他是否會因為我的離去做出錯誤的決定,是否會留著那筆錢等著我回來做手術。“不知道是哪家公司出的錢,歐陽先生的公司原來的虧空現在也都補上了?,F在也恢復到以前那樣,開始盈利了?!?/br>上天總是會眷顧那些有愛的人,眷顧那些可憐的人,更會眷顧那些失去最愛,并且可憐的人…“那就好?!?/br>“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放棄和歐陽先生結婚的選擇?這不就是你來美國的目的嗎?”克里斯桃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但是時間已經不允許我再給她答案。“12號,一會兒會有護士來推你入手術室進行手術。見面時間結束了,小姐請你出去吧?!?/br>那穿著白衣護士此時就像是“白無?!?,拿著手里的白棍驅趕著克里斯桃??死锼固译m然被驅趕了出去,但是她卻留下了最后一句話。“陳睿!不要放棄,一定要用你的意志力跟病魔搏斗!”多么有“西方韻味”的一句話…還意志力,還搏斗…在這蕭瑟的冬日離世圖中,我得到了克里斯桃的鼓勵,還有她口中的“意志力”,因此我不會放棄,我要活下去!為自己活下去!☆、第三十五章:沉睡當躺在手術臺上的那一刻,當刺眼的手術燈發出耀眼的光的那一刻,當空氣中彌漫著的酒精氣味飄進我的鼻腔的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人,想不到任何事,腦海里就像是那白色的天花板一樣,沒有任何的裝飾…醫生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進手術室,他們臉上的口罩遮擋著他們此時的表情,除了他們那些藍寶石般的瞳孔,還有那濃黑的眉毛,其余的我便什么也沒看到。口罩下面是怎樣的表情?是竊笑?還是悲傷?又或者是麻木…我不知道他們會是以怎樣的心情去執行這場手術,但我知道,我在他們眼里跟一只小白鼠并無區別,他們還是會用那些解剖過老鼠的刀劃開我的皮膚。我這前半生跟小白老鼠真的沒有半點區別。一樣是任人宰割,一樣是被人禁錮,就連臨死前都逃不過被解剖的命運。看著手術臺旁的那個推車,看著里面那一把把明晃晃的手術刀,只覺得恐怖的很。那反射著的金屬光芒都散發著逼人的寒氣,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的身體突然很不聽使喚,雙手雙腳都在顫抖,就連沉睡了許久的毛孔都被這刀光刺激的緊縮。我多希望他們現在能立刻給我打鎮定劑,讓我立刻睡過去,免遭這比手術還要恐怖的術前等待。“rex(放松)”站在一旁的護士走到我的身前,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肩膀。她的手很小,感覺就像是一個半大的小姑娘的小手。雖然隔著橡膠手套,但她手心的溫度依舊可以透過那層乳白色的薄膜傳遞到我的身上,對我的關切也不受那淡藍色的口罩阻隔,依舊可以通過那微微上揚的眼角向我傾吐。就在那么一瞬間,我突然覺得世界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無情,那么冷淡。雖然身邊的人都傷害過我,刺激過我,但是那些我毫不相識的人對我卻一如既往的友好。當日深夜外出,那些圍著我詢問情況的路人,還有現在這個安慰著我緊張心情的護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