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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彼此熟悉的,是個個爽朗的女生,有著漆黑濃密的短發和的瘦而精干身板,經常帶頭勞動,把手下一群干事們治得服服帖帖,頗有一把手的架勢,顧珩也認識她。于是,第二周的聯合活動,大家在布置會場的時候,趙以銘湊去和陳敏說:“喂,鐵錘,透你個秘密,要聽嗎?”“我不是鐵錘,再說我可打人了?!迸⑹饬枞说乜此?。“好好,算我錯了,真要和你講正經事。我們系的顧珩,你知道吧?”“他呀——”女孩雙手往后捋了捋頭發,爽朗地笑了:“怎么了?又是要管我們系借材料不好意思開口,派你來了?”“哪兒呢,這次不是這個事了,不過說到底,你知道他總跑外語系借這借那——還打著老師的名義——為了什么嗎?”“為了什么?”趙以銘挑眉,往女孩那邊努了努嘴,接著就繼續手上剪紙的活兒,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架勢。果真,女孩稍愣了片刻,很快就反應過來了,臉上登時沒有了伶俐強勢,轉變為一種措手不及的害臊。“怎么樣?你考慮考慮?他是個慢性子,有什么都往心里憋著,我看不過去,只能背著他來跟你撮合了,你要是對他也沒壞印象,就主動點?!壁w以銘還沒說完,突然招手道:“喂!顧珩!”女孩嚇了一跳,扭頭一看,門口站著的正是主人公。平時見到這個人她沒有半點緊張,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反而拘束起來,趕緊低下頭做手中的工作。顧珩笑了笑朝這邊走來,他今天換了件藍色的襯衣,洗的有些發白,臉上結的密密匝匝晶瑩的汗珠,皮膚細膩而溫潤,帶著一股非常年輕的書生氣,笑著說:“我才從辦公室出來,聽說這邊還沒結束,過來幫忙好了?!闭f罷轉頭對女孩道:“你好?!?/br>“哦,你好?!迸②s緊抬起頭說。想了想又開玩笑了一句:“今天還借材料嗎?”“不借了,老是借,不好意思?!?/br>趙以銘湊女孩耳邊低聲笑:“看吧,我就說他是為了你——”話沒說完被女孩狠狠捅了一胳膊肘。顧珩不知道他倆在說什么,只站在旁邊,半晌趙以銘抬頭說:“我這邊倒是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了,陳敏準備回去了,你送她吧?!?/br>“我可不用送?!标惷糈s緊說,見顧珩有些尷尬,又對著趙以銘說:“人家可是大忙人,剛跑完腿回來,讓他歇歇吧,我自己回去了?!?/br>“啊……那我送你吧?!鳖欑裰坏脟肃檎f:“沒事的?!壁w以銘反倒被嚇了一跳,快速往顧珩那邊看了一眼。陳敏手心一緊,放了東西說:“那,謝謝你這個護花使者了?!?/br>顧珩點點頭,跟著去了。盛夏未過,校園里綠蔭,還到處掛著喜迎新生的橫幅,男生女生三五成群,抱著課本有說有笑往教學樓走,白襯衣在陽光下晃出耀眼的光。顧珩和陳敏兩人逆行在人群中,都沒說話。顧珩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平常熱情開朗的女孩子今天突然文靜了不少,他只心想著如果不當一次“護花使者”對不起都每次來借材料,拒絕人家女孩子讓他也很難堪。陳敏看他想心事的側臉,鼻尖上掛著一層輕薄的汗珠,兩唇抿著,臉色很正經,也顯得俊俏了不少,比曾經追求過自己的那些男同學看起來都要心思干凈,她的心口猛地跳了幾下,趕緊轉回了頭。到了女生宿舍的院子外頭,顧珩突然不走了,抄著手微微臉紅說:“你去吧?!?/br>陳敏望了他半天,噗哧一聲笑:“干嘛呀,都送到這兒了?!?/br>“快到了?!?/br>“不是還沒到么?”顧珩稍稍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往前走,路旁的晾衣繩上掛滿了女生的內衣,紅的粉的,他連眼都不敢抬,直直盯著自己的運動鞋尖。幾個女生像鳥似的從后面突然圍上來:“誒?這不是顧珩嗎?”“來送敏敏了?”“真奇怪,你倆怎么走到一起了?”顧珩漲紅了臉,知道被人誤會了,只想趕快逃走,面上還要擺出正經的樣子。陳敏倒是笑了,“別胡說,都怪老趙瞎指使,人家顧班長是被逼迫的?!?/br>“沒沒,沒逼我……”顧珩趕緊解釋,誰知道大家突然大笑,說難怪呀!他越解釋越說不清了,干脆落荒而逃說:“我還是先走了?!?/br>“唉,別啊?!标惷魩撞缴锨白プ∷淇?,又趕緊松開,顧珩停了腳步,聽陳敏在背后說:“去!你們都走!別在這兒惹我煩了?!睅讉€女孩子這才紛紛散了。陳敏走近幾步問顧珩:“你生氣了?”“我沒生氣!”顧珩趕緊轉身說,見到她眼含著笑意看自己,又低下了頭。“那你走什么?明明自己說要送我的,這一路上你都好幾次想逃跑了,我好歹是個女孩子,你就這幅樣子對我,我還嫌害臊呢,早知道就不答應了?!标惷粽Z氣里有些嗔怪,語尾卻是微微上揚的。顧珩不吱聲了,有些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攬下這個差事。陳敏見他這么拘束,有幾分青春期男生似的青澀內斂,越發想逗逗這個人了,于是心里一動,不知哪來一股勇氣,踮著腳輕巧地湊過去往人家臉上一親,“下次可不許這樣了?!闭f罷飛似的跑了。顧珩在原地呆若木雞,真愣住了,任由太陽曬焦了他的發絲,還沒敢承認剛發生的一切,一個巨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完了,這下好了,人家女孩當真了,他……他要戀愛了。他也要像個“傻子”般陷入懵懵懂懂的愛情了,這可怎么辦?顧珩懷揣著未平息的驚恐回到宿舍,見還沒人,他坐在桌前,抬手摸了摸臉,望著書架上碼放整齊的書脊,每本書仿佛都在笑話他愚笨,年過二十卻才初經□□,他趕緊扭開了電扇吹吹風,平復一下燥熱。晚上,趙以銘回來了,見顧珩心事重重的樣子,覺得有些不對,問他:“你和敏敏進展如何?”“什么進展?”顧珩有些慍怒,“你早就有打算了?”“我可沒有?!壁w以銘舉起雙手,“我回來路上聽他們說的,說看見陳敏親了你?!?/br>“什么?”顧珩差點站起來,凳子往后刺啦一聲,“肯定是看錯了,她沒有!”“嗨,親就親了唄,別不承認了?!?/br>“……別再談這些事了,人家可是個女孩子,老是這么傳來傳去的,對她的名聲多不好?!?/br>“???難道你不打算和她談朋友???”“什么?”“既然你怕她被別人傳閑話,干脆跟她在一起得了?!壁w以銘坐在椅子上,把兩個椅子騰空腿前后晃悠,“這都大學一年了,你不會真想做個不戀愛主義者吧?”顧珩別過臉,寫作業了,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