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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數量,絕不肯讓營員在這方面占到任何一點便宜。就顧理元來講,如果不是當初挨了沈靜那一烙鐵,現在也沒有資格在這陰冷潮濕的病房內偷閑。顧理初來時,他正扶著床欄站在地上,一面活動腿腳,一面猜測著晚餐的內容。房門開時,他也只是漠然的向門口掃了一眼——以為是醫生來給他那處燙傷換藥呢。他萬沒想到,站在門口的竟然是他的傻小子。“哥哥!”顧理初喊完這一句,然后便像一顆炮彈一樣,直接轟進了他的懷里,結果正好撞到他那幾處重傷之上,痛的他慘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顧理初被他嚇了一跳,趕忙蹲下來去抱他:“哥哥,你怎么了?”顧理元先痛的喘不過氣,咬牙挺了一會兒,覺著那一陣子疼漸漸過去了,才慢慢的長出一口氣,就著顧理初的攙扶站了起來:“你個沒輕沒重的傻東西……你怎么來了?”顧理初扶著他坐到床上,然后又蹲下來給他脫了拖鞋:“我聽說你受傷了。哥哥,傷到哪里了?”顧理元把腿插進了床上胡亂攤開的棉被里,然后把顧理初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一手抓了他的手,一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我沒事,已經快好了。你是怎么進來的?”“是沈先生讓我進來的。哥哥,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你冷嗎?”說著不等顧理元回答,他便用空余的那只手解了風衣扣子,然后抓了他哥哥的雙手便往懷里塞。在外面奔波了小半天,他的身體是溫熱而又微帶潮濕的,熱量透過了薄薄的絨線衣,正好可以暖和了顧理元那雙寒冷而干燥的手。顧理元緩緩的撫過他的身體,發覺他弟弟的腰已經細的像個女孩子。“阿初,你怎么這么瘦了?”他略帶憂傷的微笑道:“再瘦就不好看了?!?/br>說完這句話,他心里忽然一別扭。其實這個弟弟如果真是不好看的話,他倒也省心了。顧理初卻聽不出什么異常來,只是笑嘻嘻的望著他哥哥,看不夠似的盯著瞧。過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醒悟過來,趕忙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堆五顏六色的小玻璃瓶放到床上,全是各色的傷藥和消炎藥——其實一個人哪里用的了這么多,不過是附近那家藥店里的伙計知道他的底細,故意騙他買了這些罷了,并且還朝他要了高價。“哥哥,我買了藥來。你哪兒受傷了?讓我看看?!?/br>顧理元拿起一瓶藥看了看,口中答道:“都用紗布包扎起來了,哪里看得到。你怎么買了這么多藥?聽說現在外面這種藥價格都漲到很高了。以后你不必管我,我在什么地方都有辦法活下去的,倒是你,有錢該留著吃飯才是?!?/br>顧理元還要長篇大論,不想他的傻小子對這番良言并不感興趣,而是俯下身輕輕的抱了自己,頭也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像往常在家里撒嬌時的那樣。“哥哥……”傻小子哼哼唧唧的說:“我想你。我想死你了?!?/br>顧理元強壓下了那股子忽然泛起來的心酸,抬手撫摩著顧理初腦后的頭發:“只要戰爭結束,我可以離開集中營的話,我保證我們馬上就能回到從前的那種生活中去。阿初,你要堅持下去,等哥哥出來。知道了嗎?”顧理初這回只點了點頭。顧理元舔了舔嘴唇,很猶豫的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最關心的那件事上:“那個……今天是沈靜讓你來看我的?”“他本來不讓,我求了他好一陣子,他才同意的?!?/br>顧理元腔子里的血向上頂了一下,讓他有點臉紅脖子粗。沈靜讓阿初求他?他簡直都能想象出沈靜那副小人得志的德行!“沈靜……有沒有對你做過……做過……”他很為難的措著詞,結巴著重復了幾次,終于一狠心,很直白的問了出來:“他有沒有親過你?抱過你?”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便見顧理初猛然坐直了身體:“沒有!”他的心里一沉——肯定是有過了。“他有沒有欺負你?”這回顧理初想了一下,然后蒼白著臉又搖了頭:“沒有?!?/br>顧理元嘆了口氣:“沒有就好,你……處處小心吧。等我出去?!?/br>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便裝打扮的年輕人探頭進來,冷冰冰的道:“顧先生,探視時間結束了,請跟我出來?!?/br>顧理初看看顧理元,又看看門口的年輕人。那是沈靜的司機,他認識。還是顧理元先拍拍他的后背:“去吧,三十號再來看我。不用帶任何東西,我這兒食物還夠?!?/br>顧理初慢騰騰的站起來,作勢要走,然而走前卻又彎下腰在他哥哥的臉上親了一口:“哥哥,我走了?!?/br>顧理元勉強笑著:“走吧走吧!早點回家?!?/br>顧理初的灰眼睛好像兩潭寒水,波光粼粼的暗涌了,最幽深處乃是堅硬如冰的寂寞惶惑,除非春暖花開,否則無從化解。“哥哥?!彼叩介T口時又回頭道:“我走了。你好好養傷?!?/br>顧理元揮揮手:“走吧!”房門被咚的一聲關上,屋內重陷寂靜之中。顧理元翻身下床,幾步跑到窗前向下看去。樓下的空地上停了一輛汽車,過了大概一分鐘,顧理初和那個年輕人從樓內走了出去,年輕人徑自打開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而顧理初則在車子旁邊猶豫著不肯上去。后來車門忽然從里面被打開了,一只手伸出來,抓住他的手臂硬扯了進去。顧理元把額頭抵在玻璃窗上——車里的人并沒有露出面目來,可他就篤定的認為,那是沈靜。他的弟弟,從小兒讓他像玫瑰花兒那么養大的弟弟,竟被那個下三濫像薅一把野草一樣,給拽進汽車里去了!接下來,那個下三濫會對阿初做什么?這一刻,他真希望在他們兄弟間,傻掉的那個是自己。沈靜把顧理初帶到了自己在集中營內的住處。那是一排長長的別墅式洋房,遠看紅頂白墻,像是風景畫里的可愛建筑。近看就發現材質粗糙,油漆劣質。原來這一排房子是新近建出來的,專供營內的日本士兵和長官居住。從外面看起來,房子都是一樣的。里面的設施卻隨著職位高低有大不同。比如沈靜這一處房子,里面收拾的窗明幾凈,水晶吊燈和落地窗簾一樣都不缺少,盡管現在全上海都在鬧著煤炭緊缺,然而這樣大的一套洋房內依然可以全天都燒的暖意融融。至于周邊士兵的房子,里面則是一色的鐵架床,冷颼颼的好像學生宿舍一樣簡陋了。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