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話?！?/br>
“皇上想換何人？”方了之問。

“陳亭?！比莴k停下筷，看向他。

方了之點頭。

容玨嘴角勾起，“對朝中事果然知道的很清楚。說說吧?！?/br>
“陳亭是個文臣。陛下欲以文臣戍邊，那是在奪武將之權，他們豈肯，必以天下大義苦諫陛下?！?/br>
“你也覺得不妥？”

“先皇打江山，自然重武?？杀菹氯缃褚谓?，朝中老將輕視文臣，絕非長治久安之計，陛下想一改局面，有何不妥？”

“可是文臣戍邊，終歸于理不合?！?/br>
“皇上用得他，自然有他非同常人之處?！?/br>
容玨很滿意地笑了，“這頓飯，不是白賞你的?！?/br>
方了之沉思片刻，道，“皇上可知，幾年前蘇裴親征時，軍中糧草曾差點付之一炬?！?/br>
“四年前，蘇裴大勝，敵軍大傷元氣，近年北境太平多虧那一戰?！比莴k道?！安贿^具體戰情朕不知?！?/br>
“大將戍邊威震敵方，理所當然。然近年來，北遼秘密養間，大量滲入邊境之城，其對我邊境百姓生活習俗、軍中人員情況之了解非往昔可比，若不做應對之策，后患無窮。要對敵情、敵間了若指掌，必用智勇雙全之人，光靠李則余這樣的守將，是置邊境于險地，否則也不至于無法洞悉敵軍jian細，軍中糧草差點毀于一旦?！?/br>
“這事兒你怎么知道的？”容玨奇道。

“無意間得知，當時驚出一身冷汗?！狈搅酥€未想起自己是否中過毒，心中顧忌著蕭明，含糊略過容玨此問。

容玨知道方了之這一答言未盡，卻沒有追問，道，“朕想以陳亭戍邊，正有養間之意。陳亭做潭州知州的時候，只用間策，就俘了為禍地方多年的草寇數千人，兵不血刃。潭州原本民風彪悍，聚眾斗毆屢屢發生，他赴任不過兩年，再無一樁械斗發生，民眾富足，地方安穩，濟世之才也?！?/br>
“北境邊防之事，怕是僅僅有此政績，說不服朝中老將。先皇定下軍策，邊防要員任免需皇帝與至少二位將軍商議方可，皇上此選甚是難辦?！狈搅酥?。

“朕若執意如此呢？”

“皇上若執意如此，就是要改祖制，當然他們也無甚辦法，不過在背后罵罵你昏君罷了?！?/br>
容玨樂道，“這我倒是向來不怕的。不過這昏君身邊必有jian佞，我當了昏君，就要有人來除jian佞?！闭f罷玩味地看著方了之，“那朕，還真有點舍不得?！?/br>
方了之正色到，“皇上想削前朝大將們的兵權，這事兒早晚得干，卻是急不得，否則逼急了他們，恐有大患。陛下若相信臣，臣愿為陛下籌謀?！?/br>
“好?！比莴k道，“方卿，你也是濟世之才啊，不入朝為官可惜了?！?/br>
“陛下謬贊，臣無甚才，只有一顆為陛下解憂之心，愿為陛下肝腦涂地?！狈搅酥酒?，拱手道。

容玨微一沉吟，心知自己在后宮肆無忌憚地寵幸他，必讓他與后宮為敵，如又讓他肆無忌憚地干涉朝政，與一眾重臣為敵，勢必置他于極其危險之境地，于是猶疑道，“你若為朕辦此事，想殺你的人可就多了，你考慮清楚?！?/br>
方了之笑道，“臣無理想抱負，也不圖建功立業，更沒興趣青史留名，一顆心，只給陛下。陛下不讓我死，我就不死，陛下若想殺我，我也絕無怨言?！?/br>
容玨想起昨晚在床榻之上方了之那番話，悠悠道，“你這是吃定我了?！?/br>
“陛下是圣君嘛?！狈搅酥?。

容玨心中百感叢生，從前他五哥以情字為刃，令他做出許多荒唐之事，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配得天下。而眼前此人，堂而皇之地在他身邊道，圣君當有情。這般言論，全然有違帝王之道，圣人之言，可是聽著怎么就這么舒心呢？

第23章私情

君臣二人，吃了一頓氣氛頗好的飯。

方了之幾乎沒自己夾過菜。此般寵愛，勿說是今日后宮，哪怕放眼前朝，也絕無先例。

“為什么給他求情？”飯后，容玨屏退一應侍從，拉著方了之，在御花園里漫步。

“他不過說了句玩笑話，看你那架勢竟然要他的命?！狈搅酥?。

“御書房外一頓板子這么快忘了？”容玨道。

方了之一愣，“原來凌統領早就告訴你了?！?/br>
容玨側過身，兩根手指在方了之臉上打滑，“凌徹可不像你，敢瞞著我許多事?！?/br>
方了之聲音有點發顫，“我原本以為，憑他的長相，你是不會殺他的?！?/br>
容玨靜了會，悵然道，“我原本也這樣以為?？芍浪麑δ阆铝撕菔?，竟不怎么猶豫就動了殺念?！?/br>
方了之一陣鼻酸，強壓著情緒不住發顫。

容玨手上力氣大了些，扣緊了方了之手指，道，“朱異稟是兩年前科舉出的仕，不得重用，在兵部籍籍無名，識之者極少。陳亭，出生寒門，是父皇破格任的命，朝中權貴知他者十有一二就算多了。而你，不僅知道，還敢和我說你知道?！?/br>
方了之花了好一會，松了容玨的手，跪了下來，“我不敢騙你?！?/br>
“蘇怡，姚慶，祁遠……他知道的事你知道，他不知道的事你也知道?！比莴k繞著跪在面前的人踱了一圈，若有所思道。

方了之沉默，眉頭擰起。

容玨看在眼里，道，“打算什么時候跟我說真話?！?/br>
“臣……還沒想清楚，無法告知陛下。陛下說過的話，臣一直銘記在心?！狈搅酥f完抬頭看著容玨，眼中盡是赤忱一片。

容玨嘆道，“今日不用當值了，回去吧，好好想想你答應我的事兒?！?/br>
方了之應下，剛要告退，又聽得容玨道，“莫回侍衛營里去了。朕叫人給你置了處宅子，你的東西朕也命人給你拿過去了?！?/br>
方了之心里一凜，脫口而出，“你昨夜留我在宮里，是為了這。。?！?/br>
容玨打斷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的東西我沒看?！?/br>
方了之咽了咽唾沫，平復下心神，還想開口說話。

容玨不待他開口，便道，“朕說過了，再信你一次。既然如此，就不會對你設防，方卿，你對我了解地還不夠?！?/br>
“陛下胸襟，當世難尋，謝陛下?！狈搅酥?。

容玨一笑，道，“打也打過，寵也寵了，你軟硬不吃，不怕死，也沒有軟肋，拿你毫無辦法。我還能怎么樣？只好等你?！?/br>
方了之也笑著回，“這話不對。我有軟肋，可這軟肋是你，你總不能拿自己威脅我?！?/br>
容玨失笑，道，“回去吧?！?/br>
方了之躬身一拜，“臣告退?！?/br>
容玨看著方了之背影，嘴角一勾，低聲道，“簡直比那廝還無法無天?！倍髶]手叫了身邊兩名親衛，道，“護送他回去，不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