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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萬萬沒想過,對方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很快收起了怔愣,輕蔑道:“話誰都會說,難不成你還有退兵的計策?你這般辱罵孤,是嫌受刑不夠多么!”滕云喉頭里有血“咕咕”的涌上來,只能強壓下去,眼睛有些失了焦距,道:“你不是滕錚軒……你沒有生在那個時候,只能向他低頭……”他說著呼吸有些微弱,薛鈞良隱隱聽見他最后說“我從來沒怕過你”后來的聽不清晰,只大約聽到什么“箭”,不過他沒空考慮這些,對方說的那句“滕錚軒”卻像重石打在他的胸口上。一來是因為薛鈞良想起了已故的皇后,他曾經跟自己講過很多關于滕錚軒的故事。二來……是因為,這句話竟讓薛鈞良醍醐灌頂,正是這一句話,讓他突然明白該怎么御敵。薛鈞良看他暈了過去,轉頭對姜諭淡淡的道:“叫御醫,他死了整個太醫院來賠命?!?/br>姜諭嚇得哆嗦了一下,自從薛王開始寵信皇后以來,再沒用這種口氣說過話,而且薛鈞良也漸漸的有些人情味兒了,只不過現在,好像一切都倒回了從前。薛鈞良其實是個心狠手辣,猜疑很重,并且獨斷專行的人,可以說一切君王的通病,在他身上并不免俗。姜諭風風火火的跑去叫太醫,薛后陽也有些發愣,趕緊叫來宮人把昏死的人抬走。說到底滕云是囚犯,還是個死囚,自然不可能留在宮里,縱是御醫來診脈,薛鈞良也不會可憐他,又把人扔回了牢里。姜諭只好讓御醫屈尊去牢里給他治傷。滕云的傷不輕,如果只是皮外傷自然沒什么,但是滕云除了皮外傷,體內也有淤血,牢卒大人可不光表面上看著血腥。御醫知道他是囚犯,姜諭的意思是別讓他死了,吊著一口氣就好了,所以御醫只把他的淤血治好,皮外傷沒怎么管。滕云有些冷,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發熱了,行軍打仗這么多年自然知道不處理傷口的后果,但他現在是階下囚,只能忍著。滕云閉上眼睛,靠著潮濕的墻壁休息,不自覺的就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回到了許多年前,還在和薛后陽交戰,他隱隱約約知道是夢境,但卻不能自拔,到處都是尸體,殘垣斷戟……滕云覺得呼吸都被憋得有些不順暢,這個時候腰眼上一痛,他身體一掙,像打挺的魚,這才從夢中驚醒。牢卒踹著他,喝道:“別裝死,起來起來!”滕云費力的睜開眼睛,終于走出了夢境,勉強嘆出一口氣,全身仿佛抽干了力氣,癱在墻角處,如果不是后背靠著墻,此時他一定會躺在地上。牢卒又要踹他,卻聽有人制止,這個聲音很熟悉,滕云不禁睜開眼,幾步開外還站著一個男人,正是萬年侯薛后陽。薛后陽看著地上的血跡皺了皺眉,不過也覺得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臉色微沉,對牢卒道:“他能說話么?”牢卒點頭哈腰,笑道:“沒問題沒問題,御醫來過,生龍活虎著呢,這會兒子怕是剛睡醒,還沒醒過盹兒來?!?/br>滕云冷笑了一聲,原來自己是沒醒過盹兒來。薛后陽看著他,不知道這個侍衛突然哪里來的底氣,竟然這么和薛王說話,不過薛鈞良竟然沒有殺他,還讓御醫來醫病。滕云張了張口,虛弱的道:“萬年侯屈尊大駕,是不是為了自以為是的薛王?”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的聲音太小,薛后陽沒聽清楚,問旁邊牢卒他說什么,牢卒站得近,倒是聽見了,但是不敢說,這說出來豈不是殺頭的罪過?滕云見到這個場景,呵呵而笑起來。薛后陽看他這么笑,也覺得他一時半刻死不了,有對牢卒道:“讓御醫再來看看,怠慢了有你們好瞧?!?/br>牢卒趕忙應聲,然后點頭哈腰的送萬年侯出去,一直送了好遠才回來,回來之后呸的往牢里啐了口痰,笑道:“什么狗屁東西,早死晚死都得死,還讓爺爺們伺候你?”滕云再次閉上眼睛,這種待遇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了,當時全軍被擒,滕云也是被這般對待的,現在只剩下沒有一箭穿心了,如果再補上一箭……他在牢里也不分白天黑夜,呆了不知道多少時候,牢卒忽然又來喝他,說薛王要提審。滕云根本沒有力氣走路,被牢卒架到了殿里,扔在地上。薛鈞良背身站在不遠的地方,知道他來了也沒有回頭,只是道:“牢里的滋味怎么樣?”騰云笑道:“再苦的滋味也曾受過……怎么會害怕這番?”薛鈞良道:“你倒是有骨氣,敢跟孤頂嘴?”“因為我知道我有死不了的理由?!?/br>“好?!?/br>薛鈞良轉過身來,道:“那你說,孤有什么理由不殺了你!你以為孤現在不想扒你的皮,不想抽你的筋?孤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塊,卻怕你死的太輕巧?!?/br>滕云完全沒有懼怕的意思,道:“你不殺我,難道不是因為想聽我說御敵之計么?”“你憑什么?”薛鈞良盯著他,這人雖然虛弱、消瘦,卻目光篤定,對上薛鈞良也絲毫不畏懼。“你覺得孤會信一個蠢到火燒云鳳宮的蠢材說話么?”滕云笑了一聲,不再和他爭辯,只是道:“薛王想并吞天下,說一句真心話,當世之下確實只有你是梟雄,但是眼下奉王抓住薛國人心不合的時機大舉進攻,我敢斷定這一仗你贏不了?!?/br>薛鈞良冷笑道:“那你有辦法讓孤贏?如果你有辦法,別說死罪,封侯拜相都是孤一句話的事情?!?/br>滕云聽了笑了一聲,薛鈞良道:“你不信?”滕云道:“我笑你,不是不信你說的話,而是笑帝王薄涼,傳言薛王悲傷皇后去世,只是一個皇后的命和天下比起來,還是太輕了些?!?/br>薛鈞良聞言瞪著他,猛的劈手把桌案上的折子全都掃在地上,小香爐砸在地上,蓋子噼啪的彈出老遠,打在滕云胸口。他的手有些顫抖,語氣還是淡淡的,只是喉頭微微滾動了兩下,“你好聰明,天下人都好聰明,你們都知道我秉性薄涼,只不過是燒死了個皇后而已,帝王后宮何止三千佳麗……”滕云第一次不敢和薛鈞良對視,錯開目光,這一刻他覺得心里怪怪的,薛鈞良為什么忽然發怒,自己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他鬧不明白,也不敢去探究,因為只要深思一下,心臟就像擰著的濕衣服,攪在一起攪得他難受。滕云岔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