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譯州緩緩地嘆了一聲：“起來吧?！?/br>
    “什么？”林茶眼睫顫了顫，聲音也發顫。

    “我看見了?！背套g州往前走了兩步，又轉過身，垂下眼看她，“你忘了的那兩步?！?/br>
    對視兩秒之后，林茶站了起來，她垂著腦袋，站到他對面，距離很近，身高只到他肩膀，遠遠看著，像一對小情侶，夏日樹蔭下，女孩把頭慢慢靠到男孩的肩膀上。

    旁邊騎過一輛車，中年女人載著小孩，看見他們沒忍住嘖嘖兩聲，嘴里說著：“囡囡，把眼睛閉上……”

    這話一出，林茶很快往后退了兩步。

    她抬眼看程譯州，嘴唇囁嚅兩下，最后道：“對不起?！?/br>
    聲音弱弱的，白皙的耳尖泛紅。

    “為什么這樣？”程譯州抬手拉過輪椅，他拿的是折疊輪椅，三兩下，就拿到了手里，他朝前走去，腳步不是很大，林茶能跟得上。

    “我就是……那個時候腦子糊涂了?！绷植璋没?，亦步亦趨跟著程譯州，看著他隨步子輕輕晃動的手臂，又不敢抓著撒嬌，畢竟程譯州不是她爸媽，只能認認真真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br>
    “嗯?！背套g州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可是?！绷植柰蝗徊幌脒@么不明不白下去，她停下腳步，看著程譯州也跟著停下之后，鼓起勇氣看著他的眼睛，“你會這么問，也是因為知道我為什么會這樣，對吧？”

    “我不知道?！背套g州撇開眼。

    “你知道?！绷植璨恢浪悄睦飦淼挠職?，但語氣卻堅定無比。

    “那又怎么樣？”程譯州眼底泛起漣漪，最終又歸于平靜，“我之前說過，除了按著班主任的安排教你題目以外，沒有別的可以給你?！?/br>
    “為什么？”林茶不太明白，“你和我一起吃早餐的時候明明挺開心，要推我回家的時候也沒有不耐煩，你不討厭我，又為什么在小事上一直拒絕我？”

    “我拒絕你什么了？”程譯州皺了皺眉，他不記得。

    他移開視線，不看林茶。

    “很多啊?！绷植桕种杆?，“我加你好友你不同意，我和你道歉了，你明明沒有不高興也不說原諒我，你為什么總不愿意開口說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背套g州抿了抿唇，拿出手機，同意了林茶的好友申請，“我同意了，你不要再說話?！?/br>
    說罷，他冷臉往前走。

    林茶在后頭跟著，緊接著又問：“那我剛剛騙你，你沒有不高興吧？”

    程譯州偏頭看她一眼，不說話。

    “我覺得你沒有不高興?！?/br>
    “我明天早上得去徐家粥鋪的，可能接下去好多天就要連著去徐家粥鋪?！?/br>
    “距離你家好近哦，而且我覺得你明天一個人拿這個輪椅會很累的?！?/br>
    “所以呢？”程譯州暗自嘆氣，好像自從來了江城，碰見這個人，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太多次這種無力感。

    “我明天和你一起吧！”林茶笑著往旁邊走，拉近和程譯州的距離，語氣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軟糯，眼底盛滿細碎日光。

    “你不要得寸近尺”程譯州眉心一跳，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是?！绷植柰χ绷搜?，她笑得乖巧，“我很聽話的，你這次原諒我了，我以后肯定不會騙你的?！?/br>
    “我還可以早上起來給你買早餐?！?/br>
    “還可以等你一起上學，幫你提輪椅呢?！?/br>
    “幫我提？”程譯州覺得自己向來缺乏激烈情緒的大腦快炸了，為什么，她總有這么多的歪理，總能說這么多的話。

    嘰嘰喳喳的，像一只小雀，喧囂吵鬧，卻又填滿了一條孤寂的路。

    ☆、第九章

    程譯州沒有答應，但他也沒說不可以。

    林茶在鬧鐘第三次響起的時候醒來，她連忙坐起身子，起床動作迅速。

    今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風中帶著幾分潮意。

    “茶茶，mama送你去吧?！眲⑴繌膹N房探出頭來。

    “不用不用?！绷植韬芸鞊u頭，“媽你早餐都沒做好，我自己先走了！”

    她拿上了兩把傘，開門出去的前一秒，又放下了其中一把，最后揣著一把傘，高高興興出了門。

    徐家粥鋪開在竹苑對面，她就去那兒吃早餐，剛好抬眼就能看見竹苑門口的行人。

    如果程譯州也晚了，只要他一出來，她就能抓到他！

    林茶臉上掛著笑，覺得自己的計劃實在完美。

    有好幾次，她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明明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了，但他每次都死不承認，還要她離他遠一點。

    林茶撇撇嘴，沒事，嘴硬誰不會……

    總有一條，她要叫他承認，明明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情挺不錯的。

    她握著傘，看了看越發陰沉的天，忍不住皺眉，不知道程譯州出來的時候，會不會淋到雨，她仔仔細細觀察過了，他這幾天都沒帶傘。

    林茶懷著一顆惴惴的心，掏出手機，正想著要不要放棄兩人共撐一把傘的機會，提醒他出門帶傘，然而她沒想到，她推開徐家粥鋪的店門時，會看到依舊坐在那個位置的程譯州。

    他夾著一根油條，往濃香四溢的豆漿里輕輕蘸去。

    折疊的輪椅靠在一邊，他面目沉靜，聽到門口聲響的時候，抬起眼來，兩人對上視線。

    林茶綻開笑容，很快往那處走去，背后陰沉的天空，襯得她眼瞳更亮。

    “我過來幫你拿輪椅了?！彼ξ芈渥?。

    “我拿得動?！背套g州透過小籠包上白茫茫的霧氣看向林茶，嘆了口氣。

    林茶只當沒聽見，沖熟悉的服務員笑道：“和他一樣，再準備一份打包的?！?/br>
    程譯州聽到“打包”兩個字之后，抬眼看了看對面，最后還是沒問為什么。

    服務員走了之后，林茶問道：“我們班的學習小組都組好了嗎？”

    “好了?！背套g州頷首。

    “那是不是今天的自習課就可以開始了？”她眼睛亮了亮。

    “我聽說你自習課都回去畫室?！?/br>
    “誰說的……”

    林茶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不知道是誰去程譯州那兒說的：“反正我現在不去了?！?/br>
    “如果你需要畫畫?！背套g州放下筷子，“可以去?！?/br>
    “你嫌我煩嗎？”林茶眨了眨眼，覺得有這個可能。

    “……不是?！背套g州皺了皺眉，他有些無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沒有覺得她煩，“只是昨天聽向天辰說了?！?/br>
    “不是就好?！绷植枧牧伺男目?，吁出一口氣，接過服務員拿過來的早餐，在升騰熱氣中，她又沖程譯州笑，“我可以回家畫，或者周六周末都可以?！?/br>
    她為了多和他說幾句話，愿意放棄本可以去畫室的時間，林茶一邊喝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