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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長。天色一日比一日暗得早,頭先還說夕陽西下的余輝,此時已被晚霞取代。但無論用什么樣的方式,港城的夜永不昏暗。黎燼拿起桌上的鎖匙望著,手里銀色的鎖匙似有千斤重。打開抽屜,黎燼將辭呈同鎖匙一齊放入,起身行出辦公室。在辦公室外等候著的阿揚見黎燼出來了立刻起身,跟著他落樓。車上,阿揚問道:“黎生,還是去西環的那家餐廳?”“返半山?!?/br>“好?!?/br>“近日阿鬼在做什么?”黎燼忽然問道。“除了去拳館練練拳,就是同女仔拍拖(談戀愛),沒什么特別。唔過,梨羅街的那個拳館可能拆除。話是政府要收地改建?!?/br>梨羅街的那個拳館,有著黎燼幾多回憶。以前做紀爺馬仔的時候,他同阿鬼就一直在那里練拳。沒好身手,就算拿著□□都只有被人砍的命。那里幾乎承載了黎燼青蔥歲月里的大半記憶。但現在想起那個拳館,黎燼的腦海里浮現的,卻是郁飛的身影。其他人拍拖去看電影,行街。黎燼同郁飛卻相約去拳館練拳。阿揚會提前支開所有手下,整個拳館就只有他們兩個人。打擂都要逼真,兩人都換了衫,帶上搏擊手套站在了擂臺上。看著郁飛帶著拳套□□上身的樣子,黎燼的眼不安分地四處游走。著翻件衫(穿著衣服)看到的是勻稱修長。但除衫之后,是結實又恰當著數的肌rou,呈現著男人獨有的魅力。在黎燼眼里,郁飛的一切都是一種性感的邀請。沒錯,是他誘惑自己的。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誘惑。對上黎燼不安分的眼神,郁飛開始熱身。講道:“你唔要妄想我手下留情?!?/br>黎燼笑了起來,他才不敢妄想。但同阿sir練拳,定要打起精神。如果唔是,食他一拳是真的會幾痛的。各自熱了熱身,阿揚在一旁敲了鈴。“?!钡囊宦曧?,黎燼剛想逼近郁飛就迎來一拳。黎燼本能地拿手去擋,都算只是勉強接住。如果唔是黎燼都算練過,面上一定立刻腫。黎燼連連抵擋著郁飛的連擊。他知自己真是低估了阿sir,他唔是手下不留情,簡直是要用“致人死地”來形容。“喂!不是吧!”黎燼邊躲邊道。“收聲啊你!小心咬到舌頭!”聽著郁飛“善意”的提醒,黎燼立刻咬緊牙關,用舌尖抵住牙齒。這唔是講笑,在他面前少顆牙或者磕到舌頭幾丟面!定會被他笑足一世!雖然如此,但在躲閃防備的一個個瞬間里,黎燼都唔想錯過眼里的郁飛。干凈利落的動作,凌厲的眼神,樣樣都好看。阿揚看著黎燼被打都滿面帶笑,真是好難形容此刻的畫面。不過他知,黎生唔會讓自己永遠處于被動,欣賞完“獵物”的攻擊之后,他自然要反擊。黎燼在身型上還是占了很大的優勢,但最緊要的是,他有備而來??磥硭齐S口講的練拳。但其實黎燼早了半個月找教練單獨指點。所以唔多久,黎燼就將郁飛擒在了懷里。用他新學會的鎖扣將郁飛鎖死。阿揚看到這個鎖扣就心悸。自己陪黎燼練了不知幾多次,現在他的游刃有余里有自己的血與汗。自由搏擊里的鎖扣其實非常有技巧,不是用蠻力。沒學過解鎖的人很難掙脫,得意地看著郁飛被禁錮在自己的懷里,黎燼低頭輕咬著郁飛的耳廓,道:“貼那么近,想做什么?嗯?”阿揚還在不遠處,他這一句話讓郁飛的耳根刷地一下紅了。卻又掙脫不開黎燼的禁錮,郁飛只好吼道:“松手!”見郁飛動氣,黎燼立刻松手。并在第一時間躲得幾遠。他知郁飛一定唔會饒過他。三分鐘一回合,真的打臺的人要比臺下看戲累得多。幾個回合落來,兩個人都累得直接躺倒在了擂臺上。黎燼脫掉拳套,大口喘氣。“你使唔使這么搏命阿?玩玩而已!”黎燼道。“我唔鐘意作假?!?/br>聽郁飛這么說,黎燼坐起了身俯視著郁飛,笑問道:“這么講,阿sir你對我都是認真的?有幾真?”“癡線!”郁飛白了黎燼一眼,費事同他計。“你講??!我都想聽你講下鐘意我咯?鐘唔鐘意?愛唔愛?”黎燼不依不饒,非要讓郁飛看著自己答話。這個樣,哪里像一個三十好幾的坐館講出口的?真是幼稚過學生仔。阿揚覺得自己站在這里越來越尷尬,干脆識趣地走到了門外。走得時候還故意弄出了點聲響,好讓郁飛可以唔要面紅,現在這里沒有外人。門剛被從外關上,黎燼的吻就落了下來。或許是擂臺上方的白織燈太過明亮,照得郁飛忍不住合上了眼,沉浸在黎燼的親吻里。黎燼十幾歲就在這里練拳。但那日,郁飛身上細密的,未干的汗帶著微微的咸味。在黎燼的腦海里刻下濃重的一筆。將這個地方變得更加值得追憶。直到阿揚泊好車,才將黎燼從回憶中拉回。進屋,黎燼打開雪柜(冰箱)拎出兩個雞蛋,準備自己隨便做點東西食用。越是掛念郁飛,他越想返半山,返到這個曾經共同生活過的地方。這里曾經因為他,可以被稱之為屋企。黎燼準備關上冰箱的手,忽然間愣住了。他看到了一盒牛奶,雖然還有些未飲完,卻早已過期變質發酵。黎燼將牛奶拿了出來丟進了垃圾桶,卻再也沒有食飯的心情。思緒,被再一次地掩埋。牛奶是特地買給郁飛飲的,在他第一日住到這里的時候。黎燼開車去超市買了許多吃的放在家里,有一樣就是牛奶。郁飛沖完涼走出浴室,黎燼拿著牛奶給他,卻被郁飛笑小兒科,講哺乳動物里只有人類一直需要飲奶,還飲得是其他物種的奶。黎燼卻堅持話郁飛成日工作太辛苦,三餐都隨便食,非要他每日飲一杯補充營養。都唔知是不是費事同黎燼計。自此之后,黎燼每日都會倒一杯牛奶給郁飛,他都乖乖飲完。沖完涼濕漉漉的頭發,上下滾動的喉結,還有喝完后嘴唇上留下的那一圈白色。這些細小的,微不足道的畫面在此時此刻如海嘯般席卷而來,將黎燼掩埋得無處救贖。要江山還是要美人?年少時,黎燼覺得這是一個極度愚蠢的問題。但他現在知,所謂的美人,是無可取代的一個愛人。失去了他,縱然自己擁有一切都是一種求不得的痛楚。這樣恍然失神的日子過得極慢,卻也在不知不覺地流逝著。黎燼對著鏡子打著領帶,衣柜里是一套套量身定做的西裝,筆挺整齊地成套掛著。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