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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也是,她是醫生,遇到這種情況,總要沖在前頭,這是她的職責,只是那里是情況危急的災區,又不是什么小打小鬧的場面,有些意外總是不可避免的,池淵心里也難免有些不安和擔心。 晚一點的時候,池母也從蔣遠山那里知道了聞槳去災區的消息,心有擔憂,“也不知道這一去什么時候才能回來?!?/br> 池淵聽了這話,在家里坐不住,出門去了趟公司,到中午又繞去了肖孟的公司。 兩人一合算,打算出資捐一批藥品和救生物到災區。這事說捐就得捐,當天晚上,池淵和肖孟就以池氏和肖氏的名義捐了一批物資到災區。 晚間新聞都在播報嶺鄉的最新情況。 向成渝卻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向家人都急瘋了,向寧琛更是打算去災區當志愿者找弟弟,不過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向父一棍子給打死在搖籃了,“你還嫌家里不夠亂是嗎?那里是什么地方,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去的嗎!” “我這不是為了去找成渝嗎?!” 嘴硬的下場就是被向父趕出了家門,向寧琛無處可去,外面又下著大雨,只能躲到池淵這里。 “三哥,你說我爸這人是不是軸得要死,我說去找人也沒說現在就去啊,差點沒給我一棍子敲死?!?/br> 池淵給他找了瓶紅花油,聽了他的話,神情若有所思。 - 嶺鄉如今已經是一片廢墟,通訊和交通都成了擺設,到了那地方幾乎與世隔絕。 暴雨還未停歇,當地一所幸存的中學暫時成為災民的居住地,學校的食堂成了臨時的急救中心。 現場的情況遠比新聞報道中要嚴重,山洪在深夜爆發,那會正是酣睡之時,意外來得猝不及防,有好些人都是在睡夢中被奪去了生命。 不停有傷員被抬進急救中心,哀嚎聲此起彼伏。 聞槳自從來到這里,人就沒有歇過,這是她第一次出這樣的任務,面臨這么多傷亡,動作多多少少有些匆忙和凌亂,不過好在有周鈺晗在旁,倒不至于出現什么原則性的差錯。 一天一夜的救援,嶺鄉兩萬多人口因為這場災難在轉瞬之間只剩下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不是失蹤就是已無生還跡象。 到了深夜,雨勢逐漸減小,但救援任務依然在進行,學校一間教室被布置成救援指揮中心,黑板上的死亡人數和失蹤人數不停在增加,而幸存者人數卻是一直未有變動。 急救中心被劃分成不同區域,東邊是手術室南邊是處理室、西邊和北邊用來接收情況并不怎么嚴重的災民。 凌晨兩點多,又一批傷員被消防員送進急救中心,聞槳和其他幾名醫生迅速對眾人進行傷情檢查。 簡短的交流中,聞槳得知這群年輕人并不是嶺鄉本地人,只是回家的途中來嶺鄉轉車,卻沒想到遇到了山洪,所幸山洪發生時他們并未休息,聽到動靜全都跑了出來,之后就一直被困在沒有被山洪波及到的平原帶,靠著身上僅存的一點食物等到了救援。 一行八個人,只有兩個男生的傷情比較嚴重,其中一個送來的時候已經昏迷,聞槳和周鈺晗一起進了旁邊臨時搭起來的手術室,分別替兩人處理傷口。 沒昏迷的那個男生臉上全是泥和臟水,身上的衣服也都是濕的,傷口在腿上,一寸長的口子,看著很深。 處理傷口的時候,聞槳見他神情發憷,溫聲問道,“你們不是嶺鄉本地人?” 男生愣了下,大約是沒想到眼前的人會開口,過了幾秒,才道:“不是,我們從溪城來的?!?/br> “學生?” “嗯?!?/br> “我們也是從溪城來的醫生?!甭剺獩]看他,手下的動作快速而熟練,“你叫什么?” 男生看著她,聲音有些虛弱,“向成渝?!?/br> “名字很好聽?!?/br> “謝謝?!?/br> 聞槳給他處理完傷口之后,見他冷得發抖,讓護士去外面給他找了套干凈的衣服,交代道:“等會護士會送你去病房,我叫你朋友過來幫你換衣服,大廳有熱水,你們自己弄,有什么不舒服的要及時叫醫生?!?/br> “好的?!?/br> 外面還有其他的傷員,聞槳不可能只顧著他一個人,出去叫了他朋友,緊接著又去查看其他人的情況。 忙忙碌碌到第二天早上,暴雨已經完全停歇,此時急救中心里送來的所有傷員也已經全部被安頓好。 周鈺晗從手術室里出來,白大褂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她走到聞槳身邊,“去歇會吧?!?/br> “沒事,還不困?!甭剺娝樕v,“你去歇著吧?!?/br> 周鈺晗也沒走,原地找了張椅子坐在那里,輕聲問道:“第一次來災區救援,有點不適應吧?” 聞槳實話實說,“有一點?!?/br> “都這樣?!敝茆曣蠌耐馓卓诖锩鰞蓧K巧克力,遞給聞槳一塊,“我當初第一次出完災區的現場,回去之后整整失眠了一個月,那時候每天晚上睡覺腦海里都是災區的畫面,又后怕又恐慌,后來沒辦法了,跑去曲姐家里和她睡了一個月才恢復過來?!?/br> 聞槳垂眸,沒說話。 不久后,東邊的烏云散盡,隱約有曦光露出輪廓,所有人都以為是雨過天晴,可誰也沒想到,到了中午,狂風又起暴雨重來,來勢洶洶。 嶺鄉的南邊又二次暴發了山洪。 學校這一處不再是安全之所,所有人都在忙著撤離,撤到更遠更安全的地方,通訊和交通還沒恢復好就再一次遭到了摧毀。 新的安全區設在嶺鄉的轄區界限邊緣,等所有人都安頓好之后,指揮中心要求先鋒隊立即重修交通線。 暴雨導致物資無法被空投進來,進入嶺鄉的幾條縣道也都被摧毀,外界進不來他們又出不去。 時間久了,物資就成了問題。 又一個漫漫長夜來襲,聞槳補了一個很短的覺,醒來的時候聽見周圍人都在興奮的說些什么。 她坐起來,搭在腰間的外套掉落在地上,沿途路過的陌生人替她撿了起來,“辛苦了?!?/br> 聞槳搖頭,想說沒什么,目光卻落在他正在通話中的手機頁面上,疑惑地問了句,“這里信號恢復了?” “對啊,半個小時前恢復的,電力交通也全都恢復了,聽外面那些軍人說,到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先撤到市里去了?!?/br> 見他還要接電話,聞槳也沒多再多問,起身往外走去,路上碰見行色匆匆的周鈺晗,叫了她一聲,“晗姐?!?/br> 周鈺晗看到她,輕笑,“正好,剛準備去給你送手機呢,信號恢復了,給家里人打個電話吧?!?/br> 從前天到這里,聞槳的手機就一直處于無信號狀態,她索性就將手機直接關機放了起來。 這會一開機,全是未接來電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