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5
的袖口。——用盡了最后一分力氣。張總管手指指腹粗糙,布滿常年習武而留下的陳繭。這些陳繭從章雨深光滑細膩的手臂上劃過,帶上了幾滴粘稠的血漬。而章雨深那只手臂上面,有一只暗紅色的胎記。他似乎霎那間釋懷了,捏著章雨深袖口的那只手頓時松開,身體晃了晃,囁喏著嘴唇,像是正想要說些什么。“呃嗚——”張總管發出一聲,像是從胸腔中蕩起的哀嚎。隨后,遍體鱗傷的張總管轟然倒下。而在那張鮮血淋漓的臉上唯一一雙明亮的眼,轉瞬便暗淡無光。阮嵐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章雨深方才和他說:“只要他看見了這個胎記,他便會知道那是我——若他還活著,他定能認出我?!?/br>若他還活著……若岑崆未曾死去——寬闊的山洞里彌漫著令人絕望的甜腥氣息。那只白身黑翅的禽鳥,在籠子里啊啊地叫著。一張不知從哪里飛旋著飄下的紙張,皺巴巴地墜落在阮嵐腳邊。阮嵐并不知道,這張紙原先一直被張總管捏在手心里。但他看清了——這是一封署名為章雨深的信,還寫上了禎明九年的日期。可那上面的字跡,阮嵐分明在哪里見過。對了,他想起來——“明宣十九年?!?/br>那一日,他來到皇宮中張總管的住處,無意發現張總管正在看一封信。他阮嵐只偷偷摸摸瞄到那信上的寥寥五個字——明宣十九年。是先皇在位時的年份。現在想來,“明宣十九年”與“禎明九年”中的“九年”二字寫得實在太過相像。竟好似是一個人寫的。如若是平常,他必然不會對一個僅瞄過兩眼的字跡就印象如此深刻。但那時的張總管,令他記憶猶新,連帶著這區區五字都記在了心里。張總管不似平日里內斂沉著的常態,而是低頭望著手上的信,嘴角揚起一抹難得一見的笑容。那抹笑容,竟猶如暖春里的和風一般溫柔清甜。阮嵐猜想……當時的張總管大概是想起了多年前,他曾許下一句云淡風輕的約定。——雨深,等我學成出師歸來,便去看你,可好?作者有話要說:來自安那其·玉的現身說法。第80章永世難忘幾片樹葉隨著暖風飄落在尹輾的臉上,那毛毛的葉尖剛一覆蓋到尹輾的睫毛,他便驚醒了。他坐起身,聽見旁邊有一個聲音道:“皇帝陛下,您終于醒過來啦?”尹輾循聲望去,便看見有一年輕人蹲坐在他兩步外的距離。這人五官端正,長著一對又粗又黑的眉毛。此時,他的兩顆明亮黝黑的眼珠子正直愣愣地盯著尹輾,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尹輾繼續打量了一番對方的身形。此人不算強壯,體形消瘦,穿著一件藍色薄衫,半長不長的褲子。“你是……崔泓?”尹輾有些印象,之前山洞中看見的崔泓正是這個打扮。對方果然點頭,黝黑的眼珠終于轉動了那么一下,閃了一閃:“是呀陛下,崔泓就是我?!?/br>尹輾的目光又向旁邊掃了掃,看見尹沁兒也躺在他的身邊。只不過仍然未醒。直到這時,他才猛然發覺有些不對勁兒,抬頭向更遠的地方望去——入眼即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四周生長著青翠高大的樹叢與蔥郁茂密的草地。而頭頂傾灑而來的綺麗日光,則穿過茂密的枝葉,在草地上形成星星點點的倒影。只是沒有鳥蝶蟲鳴為伴,稍覺冷清。但目力可及之處,皆與之前所見大不相同。尹輾皺眉,心中升起一股防備之心:“朕記得方才這座島上盡是破敗不堪的枯木折枝,怎么現在反而長出如此茂盛密集的草木?!?/br>崔泓聽后,站了起來,面色有些沉寂蒼白。只見他負手而立,望著近處的美景,神情凄凄道:“陛下,蕪縣被人悄悄搬離臨州變成一座海島之后,便已面目全非。此時此刻的的繁盛只不過是曇花一見,過不了多久便會消失——這座島上啊,每日都會出現四季更替,而一日中,秋冬比春季則要漫長許多,長達八至九個時辰,且一到傍晚,天空便會落下傾盆暴雨,整整一夜?!?/br>之后良久,崔泓都未聽見身邊的九五之尊發話。接著——尹輾抿了抿唇,半垂著瞳仁極黑極深的雙眼,臉上明顯表露出不同于以往的心神未定,道:“那……你們這里,有桃花林嗎?”“什么?”崔泓反應不及,詫異地問:“陛下,你問這個做什么?……”尹輾咳了一聲,裝作非常淡定的模樣:“沒什么,若是沒有便罷了?!?/br>不知為何,崔泓心中忽然竟有種異樣的感覺——眼前的皇帝就好似霎時間年輕了十幾歲,活像個暗戀隔壁姑娘的少年人。“有是有,但是在南面的海邊啊,離這里極遠,眼下已是正午,走到那里,桃花早就謝了?!?/br>海邊?再加上每日的四季交替……尹輾眼中不禁顯了點喜悅的光彩出來。如此說來——昨日他躺在海邊與阮嵐會面之事,很有可能并非是在夢里發生的?但……尹輾蹙眉,心想:若是真的,那阮嵐為何沒有回來?實在奇怪。尹輾思慮片刻,接著對崔泓道:“看來你一開始便已知曉蕪縣的真實情況。那么為何在當初不加以說明,而是向朕編造了一個地方官徇私舞弊的謊言?!?/br>崔泓嘆了口氣,神情中除了傷感之外,還添了一分怨懟之色:“陛下,您是不知道啊,我與那臨州孫知府的下屬屢次三番說明蕪縣遭受到的劫難,可他們竟然全都不信,還說親自查閱過官府案卷,根本沒有一個叫蕪縣的地方,指責我撒謊,謾罵我是口吐狂言的瘋子。最后一次,他們竟將我痛打一頓,差點把我的雙腿打斷。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放棄為枉死的鄉民討一個公道的想法,畢竟他們都是我親眼看著被人殺死的??!我心知臨州官府救不了我……只好出發前往皇城,試上一試?!?/br>尹輾道:“于是,你便找到了年少時的好友孟祁山?”崔泓搖頭:“不是,我原本也沒想到要去找他,只不過是在進京的途中正巧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