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對上，互不相讓的氣勢沖撞在一起，誰也不甘退后一般對峙著。

半晌后，先是緋婆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身上的戾氣漸漸放下，然后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她那修長的指甲在光線的照映下，泛著幽深的紅色。

她伸了個懶腰，擺擺手打算回屋，給一群人撂下一句話：“行了，就這樣吧?！?/br>
“……”

“……？？”

眾人面面相覷。

莫南不可思議地開口問她：“您這是答應了？？”

“答應了，”緋婆想到什么，停下腳步，回眸望著他一笑道，“雖然你說的理由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我想你可以試試，緋蛇大人應當很中意你?！?/br>
“哦……”莫南木訥地點頭。

這時，有些圍觀的村民表示不能理解，于是有人站出來開口發問了。

“緋婆您這樣好嗎？？他們是從外面來的啊?！?/br>
“對啊，萬一蛇神不滿意，又發怒了怎么辦？”擔憂的聲音，“受苦的還是我們吶……”

“您可不要因為一時的沖動就作了這樣荒唐的決定……求您好好考慮……”

他們的聲音傳入緋婆的耳里，引得她神色逐漸不耐煩，她厲聲打斷了他們苦口婆心的勸告：“閉嘴?！?/br>
簡簡單單的二字，卻讓喋喋不休的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

“我說可以就是可以?！彼淅涞?。

回以她的是眾人的緘默不語，沒有人再敢開口發話。

“我回屋了，張嫂你教他吧?！本p婆說完最后一句話，便不猶豫地進了屋，身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好……”

風從寬敞的殿中吹來，摻雜著一些陰冷，如同那紅衣女人的話語一般，令莫南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他有點后知后覺地察覺到，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第六十章執拗

回去的路上，莫南一直處于愣神的狀態，連張嫂叫他都沒聽見。

直到回到張嫂的住處，他那游離在外的神智才一點點飄了回來。

“現在知道后悔了？”

一聲冷聲的嘲諷傳入他的耳里，使得他清醒不少，聲音就來源于在他身旁的季歸然。莫南與他對上眼，然后滿不在意地哼了聲。

“誰后悔了，高興都來不及?！彼蜎]差沖著他吐舌頭了。

“哦？那我怎么看你像是害怕的不行了?！?/br>
“呸，你看錯了?！?/br>
莫南說著就打算離他遠點，還沒邁出幾步就被季歸然一把拉了回來，只見他神情嚴肅道：“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br>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像威脅。

“聽見沒？”

一句更有威脅力的話。

“……哎，”莫南終于有了反應似的，他挑眉道，“都答應了不是？難不成……季公子這是擔心我遇險？？這份心意真是受之不……”

季歸然沒聽他說完這不正經的話，細不可聞地嘖了一聲，打斷他道：“就當是?！?/br>
“受之不起！……”莫南差點沒嚇得連連后退了。半晌他才望天，喃喃道：“恩……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br>
“沒與你說笑?！?/br>
“……”

莫南只好又怔了會，接著底氣不足地開口：“我知道啊，可是……都答應人家了，現在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此話說的有理，季歸然縱是再怎么想警告他，也只能冷哼一聲，聲音中皆是對他的輕蔑與鄙夷。

也不知是否是察覺到了二人的異狀，這時候張嫂過來與莫南談話了。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二人，感受到他們僵下來的氣氛，開口道：“那個……莫公子啊?！?/br>
“恩？”

“是這樣，緋婆能答應這事……我也很出乎意料，”她有些訕訕道，“可能是我聽了你的話，太過于沖動了，現在想想，將你們二人卷入此事不太好，今年的大典過后也不知會發生什么……莫公子，若你覺得困擾的話，大可放棄便是?！?/br>
“這……”很明顯張嫂是想給他一個臺階下。

莫南想，如果此時他順著這個茬拒絕掉這個差事，那之后什么大典祭祀都與自己無關了，會發生什么也不會影響到自己……他開始猶豫了。

實話來講，那時提起這個提議，絕大部分并非見張嫂處境艱難，而是他認為這事與印蛇有一定的聯系，所以才會做出這種魯莽的決定。

現在怕雖怕，但又想順著找到些線索，好早點擺脫這種四處漂泊的日子，回到業國過他無憂無慮的小日子去，倘若現在放棄了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也不知還能不能找著那蛇……

正當他的思緒陷入一種糾結的混亂中時，張嫂又發話了：“以我來看……我覺得緋婆有些亂來了，這種大事隨隨便便就變更，還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情況?！?/br>
接著她轉念一想，說道：“說不定，你身上有什么東西吸引她的目光，或者說是蛇神的目光?！?/br>
這句話像是一記輕擊，像是小小的木槌敲擊在沉悶的大鐘上，發出略微空靈的回響。

蛇神，印蛇，莫名出現的老道士，像是一段段分開的線索在他連接成一條。莫南愈發地猶豫了，他躊躇不定地抬眸去看季歸然，眼神中帶著要與他商量的意思。

當他看見季歸然鄙夷的視線的時候，這種商量的意圖就被掐斷了。

這……這人剛不是說擔心自己嗎？？莫南的內心仿佛奔騰了一堆活蹦亂跳的蛇。他不甘示弱地回了他個更不屑的眼神，然后自己陷入了沉思。

思忖良久，他最終下了一個定論，男子漢闖天下，需要的就是這種敢作敢當，勇往直前的架勢。

于是他道：“沒事的，我來可以的?！?/br>
“莫公子當真？”張嫂詫異。

“真的，”莫南滿不在意地嬉笑，“正好我也對你們的蛇神有點興趣，我不怕?！?/br>
“哦……哦，那行……”張嫂有點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那……莫公子與我來吧，我把那祭祀舞的一切都交付于你。原來這些都是緋婆親自教的，不過她已經托付給我了，那就我來吧?！?/br>
“恩?！蹦蠎?，正準備隨她的步子往屋內走去，冷不丁被一股力道拽住了手腕，猝不及防的他一陣吃痛，下意識地朝力的方向看去，不出意料地對上一雙陰沉沉的眸子。

“干嘛？”他沒好氣道。

力度的主人沒有放手，反而又攥緊了幾分。但莫南能從季歸然的臉色上清晰地看見幾個字：你在胡鬧。

“我沒胡鬧?！蹦霞傺b理直氣壯地回。

“……”

“這不是跟咱們要找的東西有關聯么，總是要面對的……而且出苦力的是我，”他說的甚有道理一般，“你也別這么不高興啊?！?/br>
面對莫南疑惑的目光的話語，季歸然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