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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帥,是不是混……社會的?”不然渾身一股“惹不起”的氣勢,還敢那樣不要命地撞人,就因為楊老板嘴巴不干凈?姓楊的嘴巴不干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好像覺得那樣做特別有男子漢氣概,所以滿口的你他媽你他媽,林圓就是瞧不上他這點,哪怕楊老板整天照顧自己生意,她也從來對他沒有好臉色。但方虎的這位“叔叔”,剛才那么一出雖然沖動了點,但她看著也不由得叫聲好,太解氣了。小虎沉默了一下,“他……有工作的?!?/br>“噢,有工作?!绷謭A看著他那副表情,就在心里猜著他這“叔叔”,多半干的是什么“不正當”的工作。楊根可能是覺得自己勢單力薄,所以留下一句“給我等著”,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跑了,林圓給小虎提前下班,告誡他:“你小心一點,你叔叔把那家伙車撞成那樣,還讓他那么下不來臺,他兄弟多,肯定會來報復你叔叔的?!?/br>小虎應了一聲,心里猶猶豫豫地還在想著,一定要把方叔叔勸回家。至于怎么勸,他還沒個主意。小虎住的地方,是以前的施工工地的活動板房,但這工地因為開發商拖工資,導致一直延期,工人都走光了,板房也就空了下來。據說以前是準備建商鋪,還規劃了商業街,結果地基還沒打完,就夭折了。所以從小虎住的地方望去,就是一片荒涼,雜草叢生,臭水溝掩藏在比人還高的蘆葦叢背后。板房里很空曠,小虎看起來像是不打算長住的模樣,家具都很少,也缺乏人的味道,靠墻是一張迷你型的彈簧床,床邊有個木制的,像是舊貨市場淘來的床頭柜,有三層,其中一層拉手還壞掉了。而衣柜就更簡單了,防水布和鋼管組成,靠拉鏈當柜門??看策€有個簡單的衣架,桌子倒是很大,雜七雜八地擺著臺燈,植物,本子,筆筒,竟然還有一簸箕的干核桃。而它們所有物件的共同特點就是——干凈整潔,被子疊得很整齊,本子摞得很整齊,地上一塵不染,就連燈泡也沒有蒙灰。但正因為此,所以才瞧起來特別冷清。而這種工地建造的活動板房,是沒有空調系統的,住起來是冬冷夏炎,滋味叫常人都難以忍受。小虎在進門后,先是將桌邊的那個有靠墊和坐墊的椅子拖給方叔叔坐了,然后背著他脫了外套和上衣,接著從“衣柜”里拿出另一件灰撲撲的毛衣套上脖子。方起州注視著他有韌性的背部曲線,兩道蝴蝶骨因為身體張力而收縮,繼而張開,腰也細得驚人,還能隱約瞧見骨頭,小虎瘦成了這樣,足以說明他這段時間過得有多不好。方起州覺得自己鼻頭酸得厲害,他垂下眼睛,小虎換完衣服,將臟衣服丟進衛生間外面的臟衣簍里。“叔叔,你要喝點什么嗎?”小虎一扭頭,就發現方叔叔神色不太對勁,“你眼睛怎么紅了!”方起州吸了口氣,“沒怎么休息好?!钡拇_有休息的原因在里頭,但方起州在小虎沒注意的時候,眼淚就流光了,悄無聲息地滑下臉頰,快速地仿佛是個騙人的錯覺。“那你,喝點熱水,”小虎頓了頓,“睡會兒覺吧……”小虎原本還在盤算著怎么讓方叔叔回家,可他已經不自覺地,讓他留下了。小虎準備拿電熱水壺燒水,他接了一壺水,卻發覺沒有電。他這里經常停電,也經常停水,總之是事事不順,小虎卻還能活得挺舒暢。他覺得沒什么難受的,冷就多穿些睡覺,冷著冷著,抵抗力免疫力全都提高了,他倒會苦中作樂,把這些不順心的事全都想象成好的另一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對小虎來說最可怕最難捱的并不是環境,而是他常常會失憶,他知道自己記性不好,所以很怕忘記方叔叔。這種害怕和思念交織起來,常常讓他夜不能寐。因為沒有電,所以小虎不能燒熱水,當然他一個人的時候,是完全可以挺過來的。只不過一想到方叔叔也要體驗一次這種生活,小虎就難受了起來。他沒有一次像這次——這么怨忿周圍糟糕的環境。他放下水壺,把曬過的被子攤開來,“你睡覺,我去打熱水?!?/br>方起州將視線放到小虎那張床上,鐵制的彈簧床,比一般宿舍床還要小些,但小虎睡眠習慣好,所以從沒不小心摔下去過。但那個床,要睡下方起州的個頭,還是有困難的,除非他蜷縮著,才能勉強睡下去,小虎這里只有三把椅子,一個高一些的,一個矮一些的木凳,還有個塑料凳子放在衛生間里,他洗衣服的時候就不比蹲著了。而小虎一天打三份工,按理說全然不至于生活成這樣,那他錢都用到哪里去了?方起州看了一圈,這間屋子里沒有一個值錢的東西。小虎見他不動,只能過來像推棋盤上的一個棋子般地推著他走,“我床小……你先睡會兒,睡會兒,我打熱水回來給你洗臉?!彼⒁曋绞迨邈俱驳哪橗?,嘴里喃喃說著,“還要買個剃須刀,刮刮胡子……”他心里想到林圓對方叔叔“混社會”的評價,就覺得不舒服起來,叔叔怎么會這么狼狽?小虎還念著要趕他走的事,可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他希望著,自己這里這么冷,床這么小,窗外沒有美麗的風景,沒有摩天輪和大海,只有魚腥味和臭水溝味道,方叔叔待不了幾天就會走吧?他一面如此希望著,一面在內心深處又不希望這件事發生。可小虎沒有辦法。他要去給方叔叔買東西,轉身走時,方起州默不作聲地從背后攬著他的腰,他坐在窄小的床上,用腦袋頂著小虎的背脊,手臂纏在他身上,纏得很緊很緊。小虎說,“我去給你買東西?!?/br>“你不要走了?!狈狡鹬荼穷^更酸了,他一輩子都沒體味過這種滋味,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房間。彈簧床硬極了,似乎躺個盧卡斯都費勁,小虎就日日夜夜地,蜷縮在這上頭。方起州抓著他的手,無論小虎說什么都不肯放開他了,他怕的是,小虎要是一轉頭,肯定就能看到一向偉岸的自己脆弱的不堪一擊。他永遠不希望小虎看到自己這樣的一面,而包括他自己,也未曾想過他會有這樣的一面。小虎默許了他的擁抱,他站了好一會兒,覺得腿都要麻了,窗簾沒拉好,屬于黃昏的顏色投射進被冬日微風掀開的窗戶里,這間空曠而干凈的屋子,罕見地在光線里漂浮著灰塵的影子。小虎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方起州……我好想你啊?!彼袝r候想過,要是他不小心把方叔叔忘了怎么辦,這么深奧的一個問題,他想了許久許久,最后用了一個笨辦法,在本子上寫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寫,寫多了,一旦讓他有一些忘記的苗頭,他就會思索,方起州是誰?然后他就不會忘了。他會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