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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開了濾鏡的,這下更是濾鏡效果max,直呼:“我真是找對了人!”這支MV的原曲蘇杭已經聽過了,歌詞朦朧,曲調舒緩,但在高|潮處卻又有些痛及錐心的撕裂感,不似安洋以前那種民歌風格,不知是想轉型還是怎樣。而MV的劇本也是雙男主人設,安洋演一個年輕軍官,而蘇杭是以病弱的書堂老師身份接近安洋,其實暗地里是被派來刺殺安洋的殺手,最后蘇杭選擇友情放棄任務,死在了自己人的槍口下。導演面不改色地說這是為了表達戰亂間生死不移的友情,可蘇杭總覺得這里頭黏黏糊糊,曖曖|昧昧,儼然已經超越了友誼的范疇。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主要的鏡頭都在安洋身上,他只是個陪襯,而且在歌曲高|潮處就死了,后半段里是回憶殺,就是他現在這身長袍裝扮。因為這間餐廳過兩天就要被另外一個劇組占用,所以導演決定先將回憶殺的部分拍完。這段是歌曲較為扎心的部分,彼時友人已逝,而已立無數軍功的年輕軍官只能在回憶里懷念,此后日夜,再也沒有能促膝長談、相視而笑的交心朋友。片段式的拍攝更將這段情景裁割得骨血淋漓,若到時再后期配上安洋的歌聲,怕是能聽哭一批少女粉。起先安洋還有些忐忑,畢竟他是專職唱歌的,對拍戲算是一竅不通,臉雖然還算帥,可上了鏡頭總覺得別別扭扭放不開。開拍時蘇杭安慰他,你只要臉能看就行了,其他的有我給你托著呢。安洋深受鼓舞,后來漸漸品出來——這不是再笑他演技爛嗎?這一慪氣,竟還慪出了一點年輕氣盛的霸道軍官的味道來。第二天傍晚,要拍攝兩人最初相遇的一個場景,是在一個書局里,蘇杭和安洋同時去拿一本書,伸出的手相互碰撞在一起。開拍前,安洋舉著手機自拍,將在后面好奇地打量著道具書的蘇杭的側臉囊入鏡頭,夕陽偏于一側,光線斑駁,歲月靜好,仿佛時光真的倒流了。沒等蘇杭發現他的小動作,安洋就已經將照片上傳到微博里了,短短幾分鐘就得到了上萬轉發評論,大家紛紛猜測那個清瘦雋美的側臉到底是誰,現場有安洋的女粉,已經捧著手機小聲驚叫,腦補了一大出霸道軍官俏書生的戲。導演拍拍手,示意各部門準備,蘇杭和安洋也快速進入狀態。這時,有兩人一前一后晃晃蕩蕩從街道那頭走過來,其中一人手里舉著相機,一直啪|啪|啪地拍,最后兩人停在書局前,走在前面的那人悄悄拍了拍導演的肩膀。“牧然?!睂а莞登鍢s抬起頭來一看,打了聲招呼。廖牧然點點頭,視線挪移到書局里,里面兩人均背對鏡頭,一個直挺挺站著,頗有些局促的樣子,想來是拍戲的新手;而另一人著一身青色長袍,立領之上露出半片雪白的耳朵,風姿清俊,身材修長,氣質與這仿舊的書局渾然一體。他不禁眼前一亮。身旁負責拍照取景以作參考的助理也發現了蘇杭,小聲道:“廖叔,那個人還不錯誒?!?/br>廖牧然對此沒有妄作斷言,直到這個鏡頭結束,蘇杭按照劇本慢慢地回過頭來,朝鏡頭溫和地笑了一下,這里在后期是要做虛化處理的,屆時成品里會看到蘇杭的身影似薄霧般隨風而散。廖牧然這才緩緩搖了搖頭,收回視線:“臉太漂亮了,我不需要這么漂亮的臉?!?/br>蘇杭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淘汰,只看到傅清榮旁邊有道身影掉頭離去。安洋轉過身,遠遠一望,驚道:“那不是廖牧然嗎?”蘇杭:“……”后兩天要拍制服場景,安洋著軍綠,蘇杭著黑,軍隊派別都是虛構的,但不得不說黑色實在是太適合蘇杭了,皮帶一束,兩條大長腿裹縛在筆挺的軍褲里,最后干凈利落地收入一雙風格嚴謹的軍靴中,將他渾身的柔氣瞬間斂起,從內而外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禁欲氣息。他手握槍支,黑洞洞的槍口頂住安洋的太陽xue,這個鏡頭被緩慢拉長,在兩人之前反復游移,最終,仿若靜止的時光被一聲槍響打碎——蘇杭松開手,緩緩抿起一個欣慰的笑容,槍支掉落在腳邊的瞬間,他也同時撲倒在地上,胸口被子彈洞開,血色暈開,染成一朵凄艷的花。午間休息,傅清榮把安洋叫去,指出他哪里神色和動作不對,可能過會還要補拍一條好做剪輯,蘇杭無所事事,管竹鈺要來一支煙,窩在涼棚里一口一口慢慢地吸。其實蘇杭十六歲就學會抽煙了,第一次是純屬少年人的好奇心,嗆得滿臉通紅,但真正習慣煙草是被俞葉舟包養的那段時間,但也不常抽,因為煙味會蓄積在口腔里被俞葉舟發現。也許正是因為那時被壓抑久了,一朝解放以后,煙癮反倒翻上來了,但因為有竹鈺盯著,好幾天他才能抽上一根。蘇杭終于拿到煙,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他嘴里叼著煙,眼睛瞇著遠遠打量那邊正被訓得一愣一愣的安洋,懶散得像只白日不愿動彈的貓。他正找地兒彈煙灰,忽然身旁落下來一道濃重的影子,蘇杭抬頭看了一眼,正是那天頭也沒回的廖牧然。廖牧然大概將近五十歲,也許是常年奔波在片場的緣故,眼角有幾條皺紋,但風華仍在,并不顯老,看得出年輕時長得也不差,有股頗有魅力的儒雅味兒,坐下來時身上有道淡淡的煙味飄過來。“能給我一根嗎?”他看著蘇杭,笑起來眼角有幾條魚尾紋。蘇杭趕緊摸出一支煙來。廖牧然將煙夾在指間,卻也不急著抽,只側目打量著蘇杭,直到蘇杭心驚膽戰地將嘴里的煙吐出來,他才開口笑道:“你讓我想起來一個老朋友?!?/br>見蘇杭不解,他解釋道:“他也跟你一樣,喜歡把煙嘴咬扁?!?/br>蘇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煙,煙嘴果然是扁的,他自己沒知覺,大概是長年累月的一種習慣,但咬管狀物的習慣說來也不是很罕見,就像喝飲料會咬吸管一樣普通,大眾得很。他不是很明白廖牧然提起這個的緣故,只擅自理解為,這是廖牧然上來搭話的手段而已。于是他慢慢叫了聲:“廖導?!?/br>廖牧然點點頭,直截了當地說:“我看了你的戲?!?/br>這位廖導演據說背景雄厚,不到三十歲就拿了好幾項國際大獎,幾部成名作品至今仍是影評界的熱議電影,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不拍電影了,轉而去拍了檔次低了一截的電視劇。廖牧然年少出名,但不似其他導演那樣盛氣,反而郁郁沉沉,若說像什么,大概像一方積蓄了濃重黑墨的硯臺,沉得攪不出一絲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