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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他的頭顱使勁往面前的胸膛里按。但蘇杭仍然能感覺到跌落的疼,身體一圈圈磕在石階邊角上的痛,不過幾秒他就麻木了,直到肩膀突然劇烈地刺痛一下,似乎是被什么刮破,他隱約知道可能是撞到了鋪設在臺階上的攝影軌道,額頭也疼,但與身上的疼比起來倒顯得微不足道了。三十多級臺階轉瞬就滾到了底,蘇杭渾身像被拆了一樣,骨骼和骨骼之間仿佛是失去了那根連接的線,上下都動彈不得,有溫熱的液體沿著臉頰流下來,蟄住他的眼睛,繼而就滲進了唇縫里,又腥又咸。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努力撐開眼皮,看到的是如夜空般顏色深邃的戧駁領,和花眼上那只蹭破了他額頭的紅寶石胸針。然后視野就被一片猩紅蓋住,什么都看不清了。救護車呼嘯而至。-隔著眼皮的晃白燈光,嘈雜的人聲,和小聲的啜泣。蘇杭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雪白的墻壁,然后是站在墻角輕輕啜泣的竹鈺,他想叫竹鈺過來,叫他別哭了,但身體沉重而疲憊,動一動都覺得無比酸疼。視線落下,才發現病房里不只有竹鈺,還有另一個人。那人穿著藏藍色的格紋西裝,眉頭緊鎖,金絲眼鏡在他的鼻梁上投下細細一條發光的影,正兩手交握著守在床邊,見他睜開眼,匆忙站起來去觸摸他的額頭,連聲感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感謝上帝!”竹鈺聽聞,連忙收住了哭泣,跑出去叫大夫。蘇杭緩緩地眨了眨眼睛,聲音微弱地喚道:“萊茵……?”萊茵坐下來,去握他的手,蘇杭頭暈沉沉的,沒什么力氣抽|出來,只好又閉上了眼睛。“Sue,你嚇死我了……我一得到消息就飛過來了,還好你沒什么事?!比R茵不知是哭是喜,海一樣的藍眼睛清澈透明,殷殷地望著蘇杭,“醫生說你只是挫傷,肩部縫了幾針,還有輕微腦震蕩?!?/br>蘇杭問:“我睡了多久?”“差不多一天?!比R茵道。一天啊,蘇杭慢慢睜開眼,他沖出仙宮的時候一直被人護著,那人是爆炸發生時第一個沖出來的,他接而想到昏過去前看到的那只染了血的紅寶石胸針。他嘴里很干,看到桌上有水,便撐著床要坐起來,萊茵扶住他,先他一步拿過水瓶,擰開了蓋子遞到蘇杭的嘴邊。蘇杭就著他的手淺淺地啄了幾口,潤了喉舌。竹鈺帶著醫生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后的還有導演、副導演和煙火師一些人,大夫檢查他沒什么大礙后,囑咐了幾句好好休養、遵醫囑之類的話,就把病房讓給了其他人。導演神色凝重,而煙火師上來就道歉,直說他已經吩咐了那里不要擺放燭臺,不知是哪個臨時場工聽差了,竟然把一盞壞了一只支撐腳的燭臺擺在了炸點附近。蘇杭握著水瓶,問其他人有沒有事。平瑞道:“一個距離炸點近的攝影師傷得比較重,但是沒有生命危險;倒是符夏,被爆炸彈出的碎片劃傷了脖子,也有幾個群演受了輕傷,其他人都沒事,都已經安全回到了酒店?!?/br>蘇杭點點頭,笑了下:“大家沒事就好……”平瑞:“蘇杭,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徹查到底,你安心養傷,劇組暫時停擺,等你恢復以后再繼續拍攝。如果需要賠償,我們也會盡量滿足,畢竟這件事是我和煙火組的倏忽?!?/br>萊茵站在床邊,眼角微微地發紅,用英語怒道:“這件事當然由你們負責!如果蘇杭出了什么意外,你們——”“一個意外,沒什么?!碧K杭費力地搖了搖頭,又往被子里縮了縮,閉上眼,看樣子是不想再說話了。劇組的人呆了沒十分鐘,就被萊茵趕了出去,他才返回蘇杭床邊,說要去給他弄點吃的,方梓就推門進來了,看到蘇杭額頭上纏了圈紗布,似乎有些愧疚當時出事的時候不在現場,走過去摸了摸蘇杭的手。蘇杭再度睜開眼,看見方梓眼下裹著一層黑眼圈,沉默了一會兒,猶豫道:“他怎么樣了?”“還沒醒?!狈借髦浪f的是誰。“我想去看看?!?/br>方梓道:“好好休息,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再說?!?/br>蘇杭又重復:“我想去看看?!?/br>“……”方梓先是看了眼萊茵,似乎是希望他能夠勸動蘇杭,而萊茵雖然是一臉的不樂意,顯然也是個拿蘇杭毫無辦法的人,一雙藍眼睛又怒又悲地眨了好幾下,似乎終于明白他是拗不過蘇杭的,便趕在方梓接手前握住了他的手臂,扶他從床上起來。一落地,兩條腿灌了鉛一樣,直往地上滑,蘇杭借著萊茵的力量適應了這副虛弱的軀體,慢慢地向走廊另一頭的病房走。拐過彎,就看見徘徊在房間門口的符夏,大概是直接從酒店趕過來的,穿著簡潔的套頭V領衫,露出脖子和臉上貼著的一塊紗布,沒帶妝,眼睛輕輕地垂著,帶著些受傷后的弱氣,沒那么囂張跋扈了,走近了又發現他臉上掛著道清澈的淚痕,符夏的眼睛本就生得多情,眼下淚汪汪的就更好看了,像一株帶露的芙蕖。符夏轉頭看見蘇杭,凝露的眼里竟嗔出些恨來。蘇杭走到他面前,笑道:“哭什么?怕金主死了?”守在病房門外的吳睿一見是蘇杭來了,便自動讓開一步替他推開了門,符夏也想跟著蹭進去,卻被吳睿一腳給攔在了門外,諷刺道:“你既和我們老板沒什么關系,也不是我們公司的人,還是趕緊走吧!”符夏:“……”蘇杭看到那個人趴在病床上,薄被只蓋到腰際,后背鋪著一大塊無菌紗布,從紗布和皮膚的間隙里仍然能看到露出來的一小片血rou模糊的傷;后腰上也斜著一處傷口,被紗布裹著,許是縫了針;腦門上跟他一樣,也纏了一圈紗帶,腳上還打了石膏。這么看上去,好像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好的。他走過去,扯了凳子坐在床邊,手伸進去想摸什么,卻摸到一個裹成一團的東西,掀開被子一看,整個手掌都被纏得像木乃伊,僅僅在白色繃帶邊緣露出幾根圓潤的手指頭尖兒。蘇杭抬頭看了看方梓,那女人嘆了口氣,說:“聽片場的人說……好像是你們從臺階上滾下來的時候,他為了緩沖,一直死抓著那條攝影軌道,把手掌磨成這樣的?!?/br>蘇杭沒說什么,又站起來換到另一邊坐下,伸進被子里摸到俞葉舟那只沒受傷的手,將他包裹在手心,埋著頭,輕輕喚了聲:“俞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