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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祥回憶到這里,吁了一口長氣,“當時我雖然覺得事有蹊蹺,如若是正常商貿往來,為何不走官府明路,辦個通關手札再檢查一番就能通行。但是他們往返陳國數次,從未曾出過紕漏,所以我也就不再細想?!?/br> “你就沒去查過他們偷偷往陳國運送的究竟是何物?”秦忟怒氣騰騰地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有一次我也打馬悄悄尾隨過他們的商隊。發現的確只是些皮子茶葉之類的普通貨物,運貨之人也是普通行商,還帶著婦人和嬰兒,也就放下心來?!?/br> “如若只是普通貨物,又何須如此鬼祟?你分明就是利欲熏心,故意放行?!鼻貜煲槐訉χ跽樵胰?,guntang的茶水濺了他一頭一臉,他卻躲也不敢躲。 “小人罪該萬死,小人就是利欲熏心叫財物蒙了眼。太子息怒,太子息怒?!蓖跽檫B連磕頭。 “你繼續講下去?!鼻卣坎荒蜔┑卮驍嗨那蟾媛?。 “后面我仕途上也遇到過幾次小波折,都是求的姓劉的,讓他給頭上那位帶個信。果然,幾次風波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從那以后,這姓劉的不管帶什么貨物過關,我都讓關隘直接放行?!?/br> “幾年后,我又被任命為臻口知府......小人有罪,小人罪該萬死......”王正祥伏在地上,嚎哭了起來。 “那一位是誰?你還敢隱瞞?”秦湛的聲音冷冷響起。 “小人不敢隱瞞,的的確確是不知啊,從頭到尾我就只見過那名姓劉的。趙虎也只前幾年經常見面,他幫我和姓劉的搭上線后,就再沒見過了?!蓖跽檫B連磕頭,涕泗橫流,“小人自知死罪,已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求能保下我兒,請五皇子明鑒?!?/br> “文昌至可是你殺的?”一道怒喝在墻邊響起,卻是一直站在那里的陳禳,只見他手指哆嗦著對住王文祥,“以前的主簿文昌至,可是為你所殺?” “那......那是我府中知事干的?!?/br> 那干癟知事正伏在院中瑟瑟發抖,被人拖進廳來的時候,褲襠已是一灘便溺。他何時見過這種陣仗,不等審問,便一五一十地全招了出來。 原來他們這些年,每年都會貪腐掉大半的修堤銀子,王正祥得大頭,其余的就幾個手下分了。 文昌至是知府主簿,瞞住他不可能,所以干脆就拖他下水一起分銀子。 沒想到他竟然把這些都一筆筆地偷偷記錄在了小冊上,企圖去咸都告狀。 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知事的安排下,叫了幾個人把他按在江里溺死了。 “但是我們的確沒有想過謀害皇子,前日見皇子對堤壩甚是滿意,我們也就放下心來,何曾有過那種大逆不道的想法?!?/br> “這次那劉賊也到了臻口,提點我們小心行事,說我們太貪終會招來大禍,我們還只當他是太過謹慎。沒想到昨晚他就意圖加害皇子,這是想著犯事后拿我們做替罪羊啊?!蓖跽楹湍侵慢R齊喊冤,聲淚涕下。 見兩人接下來只是嚎哭,再也說不出什么,秦忟示意把人帶下去暫時關押,待到返程時一起押解回都,交給大理寺。 程安回到房中已近正午,一番沐浴更衣后,人已是又累又倦,仰頭重重地倒在了床上,瞬間就睡死了過去。 一通宵未曾合眼,又是吹風淋雨又是騎馬奔波,還一直擔驚受怕,這一松懈下來,傍晚里竟開始發起燒來。 迷迷糊糊中,程安只覺得周遭一片guntang,連呼吸間都是一股熱氣,耳畔仿佛有人在輕聲叫著她的名字,還有什么撬開了她的唇,隨即有苦澀的湯水灌入。 程安嘗到那苦味,人雖然迷糊著睜不開眼,卻也知道蹙眉咬緊牙關。 那聲音又在輕聲哄著她,語氣滿含著溫柔愛憐,在她張口欲咕噥些什么的時候,竟然又是一勺子湯水灌了進來..... 程安腦里一片昏沉,眼前有著無數五顏六色的光點在跳躍,又是一些扭曲的線條。當光點和線條散去,腦海里逐漸又形成了一些畫面,紛紛擾擾。 她分不清這是前世還是今生,一會兒看見自己還騎著馬奔馳在去往臻口軍營的路上。漆黑的風雨夜里,前方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 轉眼間又是劉志明扶著程蕓兒轉身登上馬車,在城門外對著她揮手...... 畫面一變,又看見秦湛背上插滿了劍,微笑著對她說道:“你要好好活著?!?/br> 然后向后一仰墜入深崖,剩下她在崖邊徒勞地伸出雙手什么也抓不到..... 程安躺在床上,緊閉雙眼滿面淚痕,胸膛起伏著,嘴里喃喃地叫著:“秦湛......秦湛......” 朦朧中,她的手被另一雙有力的手握住,有熟悉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在耳邊回應:“我在.....小安......我在?!?/br> 程安漸漸地平靜下來,陷入了深眠。 第33章 第二日, 程安是在一片鳥鳴聲中醒來的。睜開眼,室內一片亮堂,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地上, 這連日來的大雨總算是停了。 “篤篤篤”有人敲門, 和著陳新潛的大嗓門, “程安,程安你起了嗎?” “稍等?!背贪泊┖靡律? 打開了房門, 陳新潛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身后還跟著趙小磊。 “程安, 你昨晚可嚇死我們了, 燒得像團火,全城的郎中都被五皇子請來給你看病了?!壁w小磊心有余悸道。 “那你呢?你胸口的傷好些了沒?”程安問趙小磊。 “好了, 就是一點外傷,沒有傷到肺腑,喝了兩劑藥睡了一晚就沒事了,不過昨晚多虧你去叫了肖總兵?!壁w小磊毫不在意。 陳新潛看到桌上一碗褐色的湯水, 端起來聞聞,“這是什么?” 程安也不知道,“可能是藥?” “聞著不像,我嘗嘗?!标愋聺搰L了一口, 咂咂嘴,又咕嚕咕嚕全喝了下去,“還怪好喝的?!?/br> 這時秦湛正走了進來, 看著桌上的空碗再看看還在抹嘴的陳新潛,“你怎么連藥都要搶著喝的?” “我......我這不是看藥苦,程安喝得難受,一時心疼就幫她喝了嗎?”陳新潛企圖掩飾。 沒想到秦湛聽了這話瞬間垮下臉,一言不發地端起空碗就走了出去。過一會兒又端了滿滿一碗藥進來,放在程安面前,再面無表情地坐在她旁邊。 趙小磊連忙拉起陳新潛,“走走走,咱們去太子那里看看?!?/br> 太子秦忟今晨審完王正祥,就立即令人快馬加鞭將事情傳回咸都。 和秦湛商量后,馬上下達口諭,讓臻口府低洼處的百姓全部向高處撤離。并召集民夫和兵士一起,用麻袋裝上沙土,墊補在沁縣一帶的堤壩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