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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穿了他的憂慮。“沈晾有一個習慣,”王國坐在車里時對小章說,“他一旦進入狀態,就會摘掉眼鏡以集中注意力?!?/br>“這是什么習慣?”小章愕然。王國笑了笑,當然不能告訴他沈晾的能力,于是他說:“你也近視,摘了眼鏡兒之后你還看得清周圍的東西嗎?”“遠的看不大清……”“這不就得了,沈晾特別喜歡在自我世界里思考,別人會干擾他的思維。所以他會摘掉眼鏡屏蔽其他人?!?/br>“……???”小章將信將疑地看著王國。王國理所當然地笑著說:“他當年在警隊里做過幾千次判斷,沒有一次出錯?!?/br>王國沒有辦法斷定沈晾的判斷究竟是出于理智還是出于能力。又或許是兩者的結合。他記得當年沈晾對他坦白自己能力的秘密時,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覺得它和我是一體的。如果哪一天它消失了,我大約也不是我了?!?/br>旁輝在病房里用王國留下的另一臺電腦和沈晾一起查看錄像。十二點整的時候,旁輝看了看仿佛雕塑一樣的沈晾,嘆了口氣,沒有勸他睡覺。凌晨三點的時候,沈晾切換視頻的動作突然停了,旁輝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他。沈晾盯著屏幕,漆黑的眼珠在屏幕的光芒下顯得極大極為詭異。他開口說:“兩個人?!?/br>番外沈家埭一直覺得村口最邊上的那戶人家是全村最奇怪的人家。他們家一對老的生了兩個兒子,分了家卻不分開住,兩個兒子又各自生了小的。全村唯二的兩個大學生都在他們家了。而他們家又一直獨來獨往,仿佛和全村的其他人都沒有多大關系。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城市到沈家埭的路鋪修之后,越來越多的人離開了沈家埭,包括那最古怪的一家的其中一個兒子。那兒子的媳婦本來也是城市里的,回到城市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過沈家埭,他們的兒子,老人的孫子,卻留在沈家埭度過了他五歲的生日。沈家埭的人經??吹侥莻€長得很白凈的小娃娃,穿著老人的舊衣服補成的小棉襖,在寒冬臘月的天氣里從后院里一個人走出來。走在空空蕩蕩的路上。沈家埭就一條主路,窄得兩輛小轎車并肩過不去。那娃娃一個人走在路中央,也不離開他們家的地界,就那么呆呆地站著看著外面。當年很多人看見的人覺著這娃娃可能是個傻的,以后沒有什么出息。不像其他的娃娃,5歲的之后滿地亂跑,再大點更是皮得無法無天。而那戶人家另一個娃娃幾乎時刻被好好地養在家里,沒有離開過宅子一步。沈家埭所有的人家都姓沈。沈晾就是那個大學里獨自一個人站在路上的娃娃。他不喜歡跟人說話,但喜歡聽。他喜歡聽故事,喜歡看年畫。他經常拿手指在雪地里畫畫,畫出漂亮的東西卻被人一腳踩糊了。他知道爸爸mama都在城市里,叔叔嬸嬸不怎么喜歡他。也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他太早熟了。沈晾七歲那年要上小學了。他爸爸開車來將他接到城市里去上小學。然而沈晾的爺爺那時候突然發威,要讓沈晾留在沈家埭。沈晾的記憶里,他的父親和爺爺吵了整整一個晚上,最后凌晨的時候父親氣沖沖地開車離開了沈家埭。那之后的三年,沈晾也沒有再見到父母。沈晾進入了沈家埭附近的一所小學,學校開了很久了,上學的都是附近的孩童。沈家埭里的孩子不算多也不算少,一個班里有三四個,沈晾認識的人不多,和同齡人說不上話,更加和年長一些的沒有機會說話。他有時體育課會去cao場上看看那個堂哥。堂哥一直被好好地養在宅子里,像是個溫室里的花朵,吃穿都是最好的。他稍稍受到一些委屈就會哭起來,和沈晾完全不同。聽說沈晾出生的時候,壓根兒就不會哭,就算醫生用力拍打,他也只是掉幾個淚珠子。三歲以前,沈晾都不會說話,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啞巴,直到有一天他吐字清晰地張口說出了一聲“mama”。那是沈晾的父母決定撇下他離開去城市的那一天。因為他的這一聲,沈晾的父母又在他身邊多留了一年。然后第二年他們離開了。沈晾證明了自己不是個啞巴,卻沒有多大的用處,爺爺依舊不怎么喜歡他。所有的大人都更加喜歡那個嘴甜的小花朵。小花朵被養的白白胖胖,和瘦弱的沈晾完全不同。他離開家人進學校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好像天都要塌了似的。沈晾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教學樓。沈晾一直是班里最乖的孩子,但是也是成績最差的孩子。老師反應他從來不好好聽課,上課只會看外面。沈晾在家長會的時候只是低頭不說話。他的家長會通常是嬸嬸去參加的。嬸嬸越來越胖,每次擠在沈晾第一排那個小小的座位里,就顯得非常局促。她總是受到班主任的批評,然后將批評回報給沈晾的爺爺。沈晾總是會在餐桌上會聽到爺爺表揚堂哥,批評自己。沈晾在小學里漸漸會說話了。他沒有朋友,但是有一個很好的語文老師。語文老師很喜歡他的作文。沈晾覺得自己以后也許能當一個老師,專門鼓勵那些成績差的學生。他能和語文老師說很多話,卻不能跟家人多說哪怕一句話。沈晾的堂哥經常和別人一起踢足球。學校的cao場不大,還坑坑洼洼的,他無法踢好足球,就經常在餐桌上跟家里抱怨。沈晾也經常通過他和其他學生的互動知道他的近況。也許是因為沈晾太想變成一個和堂哥一樣的人了,他的目光總是下意識地追隨堂哥,直到他有一天看見了非同一般的景象。沈晾看見自己走過一條小小的水溝,哼著歌。他的腳上顛著個爸媽給買的足球,左邊走著好幾個伙伴。奇怪的是,這些伙伴都是他堂哥的伙伴。他跨過水溝的時候向下看了一眼,在黑漆漆的水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不是他的影子,而是堂哥的臉。沈晾驚愕地猛地抬起頭,然后他一腳踩空,落進了水溝里。沈晾看見“自己”在下面滑了好幾跤,試圖站起來,然而他的肢體協調性太差了,這個身體和沈晾一樣。他大叫著,一頭悶進了水里,“咕?!绷藥状?,看著不深的水抓住了他,他的五官都被浸在粘稠惡臭的水里,哪怕抬起來也被那些粘液覆蓋住了,他腳下打滑了好幾次,最終一頭撞在水溝的側壁上,再也沒有起來。沈晾睜大了眼睛,猛地吸了一大口氣,用力喘氣,卻發現自己依舊站在大草坪外的小道上看著堂哥奔跑的影子。沈晾一時之間迷惑起來,分不清究竟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