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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個克夫名頭一直嫁不出去的可憐人。 好在人家運氣也不算壞到家,起碼還有一個心地善良、看重情分的貴妃meimei出面諫言,被先帝破格迎入后宮,只是空有名分卻多年無寵。 先帝封大駱氏為后,屢屢施恩駱家,加封承恩侯府,扶持其與東宮相斗相持的意圖昭然若揭,且隨著元后、貴妃的先后殞命,傅、駱兩家早已有不死不休之勢,誰都以為雙方必有一場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惡斗,孰料天下局勢,朝夕萬變——誰能想到,先帝竟是壯年崩殂,未到不惑之年便突然去了呢? 如此勝負便瞬間落定了:先帝在位不足十年而崩,膝下三位皇子里,除剛剛加冠的東宮太子外,剩下兩個,一個不足六歲,另一個更是個還在吃奶的小嬰兒。 新帝登基的頭三個月,承恩侯被呵斥了五回,瞧著新帝的態度,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罷其官位、廢黜爵位的意思,也無怪乎承恩侯夫人病急亂投醫,著急忙慌到連族譜都沒上過的外室女之女都不放過,將那些凡是與駱氏沾親帶故、又好拿捏控制的美貌女子,全一股腦接到了府里。 這是想走前一回發達的老路,指望著養出第二個“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駱貴妃呢。 ——自然,林氏的野心倒也沒真狂到往后宮里塞人,因駱貴妃的緣故,新帝惡女色,更惡駱氏女,林氏辛辛苦苦調教了這么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自然也不舍得肆意浪費,她不在新帝那兒空費力氣,但洛陽城中世家千千萬,彼此間的關系盤根錯節,多的是用得著的地方。 鐘意起初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兩年里眼見著周圍院子里的姐妹們一個個出了閣,承恩侯府也在一片連綿不絕的打壓下茍延殘喘地挺了過來,最近這半年甚至連長寧侯府的壽宴都拿得住請帖了,不由感慨:圣人誠不欺我,飲食男女,確實是世人邁不過的兩道坎。 只可憐鐘意兩年前剛回來時,還曾暗暗做過不與人為妾的美夢,如今到林氏這外光里臭的皮條客手里,怕是輪不到她說“不”了。 ——好在母親尚還在世,鐘意苦中作樂地想,重來一回,總不算一點好處也沒得。 也好在她已經比較習慣了,從一顆棋子變成另一顆棋子,從在趙大夫人手下兢兢業業討生活變成在林氏手下,鐘意有時微微出神,甚至會恍惚模糊了前世與今生的區別?!贿^都是任人擺布、看人眼色地討生活。 有時實在累得乏了,鐘意還頗有閑情逸致地將林氏御下的手段與趙大夫人曾用過的一一比對。 最后得出結論:無論在晉陽還是洛陽,無論官小還是官大,無論富商豪紳還是世家侯府,不只女色和子嗣是硬通貨,就連當家主母懲戒折磨下人的手段,也是如出一宗,沒變本加厲多少。 畢竟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孑然一身,凄慘死去。而鐘意早便體驗過了。 不要不痛,不受不欠,不期不失。 再不為他人意愿而活,只為自己,就算身不由己,心卻還能好好守著,這樣即使死去,也再不會有上一世的那個雨夜那么痛了。 只為自己。 只為自己。 鐘意定了定心,花半刻鐘選了今日的衣裳:淡青底銀線團刺折枝菊的上衣與散花水霧綠的襦裙,又吩咐小團開了妝奩來,挑挑揀揀將自己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嘆息著將里面艷麗的顏色重收了起來,最后也只是選了支白玉沁翠碧璽花簪,墜了對藍白琉璃。 如此頗費周折地捯飭了一番,鐘意平靜地望著鏡中那個格外貞靜柔順的自己,輕聲對小團道:“走了,是時候該去給舅母請安了?!?/br> 此時的屋外,天色已然大亮。 鐘意不出意料地比往日來遲了些,剛走到林氏的院子外,便被婢女小葛攔住了。 小葛笑起來時眉眼彎彎,有一對天生討喜的酒窩,怕是再大的脾氣遇上了都要平個平,消個坎兒。 小葛向鐘意斂衽行禮,低聲提點鐘意道:“五姑娘今日可到得有些遲了,世子爺剛剛過來,正在里面與夫人說話呢?!?/br> 鐘意笑了笑,心中暗道還不算遲,面上卻隨小葛的話露出羞赧的神色來,歉疚道:“昨個兒歇的晚了,今早就睡迷糊了,險些誤了給舅母請安,實是對不住,那我就站這兒等著吧?!?/br> ——承恩侯夫人只世子駱琲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她自己做著齷齪似皮條客的生意,卻一心想為兒子求娶一位高門貴女,整日千盯萬防的,生怕府中哪個姑娘、丫鬟生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防著她們比防賊還狠。 鐘意頗為識相,往常一日三回來林氏這里立規矩,也一向能早則早,絕不與駱琲正面碰上。 “哪里好讓五姑娘站外面等著,”小葛微微笑了起來,心里其實對鐘意知趣避嫌的反應很是高興,面上卻還客氣寒暄著,“五姑娘隨奴婢來花廳坐坐吧,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昨個兒雨也太大了,吵得大家都睡不好?!?/br> “舅母可還安歇?”鐘意立刻上道地表現了關心。 小葛微微搖了搖頭,低低道:“這月余來,夫人一向都歇得不好,昨夜雨聲又嘈雜,哪里能歇的好呢?今早起來身子就不大爽利,連紅玉jiejie都得了個沒臉呢?!?/br> 紅玉是林氏院子里的大丫鬟,侯府規矩森嚴,小葛她們等閑是不敢亂嚼上面的舌根的,意識到自己失言,小葛趕忙又搖了搖頭,小聲找補道:“奴婢這也是為五姑娘好,五姑娘一會兒進去時可再小心些?!?/br> 鐘意笑著伸出手來,輕柔地握上小葛的手,柔柔笑道:“阿意謝過小葛jiejie好意了?!?/br>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被鐘意這么盈盈一握,小葛一個女孩子都霎時通紅了臉,支吾著引鐘意到了花廳坐下,奉過茶退出來,小葛都還覺得自己臉上熱騰騰的,頗為不自在地離花廳遠了遠,活似里面裝了什么吸人精氣的妖魅一般。 鐘意捧了茶放在手心,卻不沾唇,只眼睫微垂,不動聲色地思量起方才小葛不經意透露的兩句話來。 “月余來歇的都不好”,鐘意大概猜得出為何:去歲燕平王在北邊打了勝仗,新帝大喜,為顯榮寵,便邀了他一家老小自燕京南歸團年。不過說是團年,卻是五月初便啟程,去年六月就到了洛陽。 這到達洛陽的一家四口里,便有個林氏心心念念的夢中佳媳:燕平王府的佳蕙郡主。 ——不過以鐘意這大半年來的觀察看,這事多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想想便知:洛陽城里哪個不知新帝惡了駱氏人,燕平王府從上到下,從王妃到世子,全是御前的大紅人,正好好受著寵呢,如何想不開把女兒往火坑里推? 不過旁人的冷言冷語卻打不消林氏的一腔熱枕,真說起來,在攀龍附鳳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