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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遙遙一指那玉臺上并排并躺著的兩人,“你看到他們兩個躺在這里,不覺得奇怪嗎?那是因為,躺在你爹楚顧明身邊的那個女子,才是他心愛之人!阿燭,不過是他為了救自己心中所愛,千方百計算計得到的工具而已!藥王突然逝世,阿燭一個孤女被千里追殺,楚顧明神兵天降英雄救美,一環扣著一環,費盡心機得到阿燭,為的只不過是她身為南疆藥王谷后人、鎮國王墓守陵人這一身份而已!所有恩愛纏綿都是假的,都是他為了用墓中長生藥救活自己愛人演的戲!只有我!”說著說著,一向沉著冷靜的楚顧旪漸漸紅了眼眶,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聲嘶力竭地道:“只有我,從當年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歡她,至今也沒有變過!權勢財富,我都可以不跟他爭搶,但他既然能為了自己所愛,將一個無辜女子推入火坑,我為什么不能終止這一切?!策兒,捫心自問,倘若當年你是我,你會不會這么做?!”這一切楚策早已知曉,六年來在心底徘徊思索過無數次,本以為過了這么久已能平靜接受,但聽楚顧旪親口說起,眼底仍是克制不住地發酸,想要大聲反駁,但卻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若他二人對調,他大概也會做出與楚顧旪一樣的事。若有人膽敢利用踐踏周光璟的感情,天涯海角,他都會殺之而后快。到底是一家人,身上流著相似的血液,連心中的執拗自私都一模一樣,道義如何,仁義如何,與摯愛之人相比,一文不值。但他終究不是楚顧旪。楚策啞聲道:“可他終究是你親大哥,就算他算計你心上人,你就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嗎?你就不能,帶著……帶著她遠走高飛,找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安生度日?頂著別人的身份,不會難受別扭嗎?”“我是這么想的,”楚顧旪自嘲地低笑一聲,“可她不愿呀?!甭痤^來看著楚策,面色已恢復平靜,“阿燭當時已經懷了你,怎么肯同我私奔呢?其實我明白,她一直不喜歡我,但我怎么愿意承認呢?所以只好把怨氣撒在你身上,固執地認為是因為你,阿燭才不愿和我在一起,但你是她的孩子,亦是我的血親,我不能不好好養育你,策兒你覺得自己認賊作父多年,必定恨極了我,但你好好回憶回憶,這么多年,我何曾虧待過你?”“你怎么對我,我可以不在意,過去的事,對錯難分,我也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你不該對我師父師叔,還有光璟下手?!背呱钗豢跉?,強壓下心中紛雜情緒,“你方才問我,如果你我易地而處會怎樣?現在的我,不正是當年的你嗎?”“錚”地一聲,無妄出鞘,寒冷的劍芒映過楚顧旪的眼底,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的啞奴閃身擋在楚顧旪身前,被楚顧旪揚手攔下,他望著對面比劍更加森寒的楚策,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策兒,你還記得嗎,你十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我請遍了名醫來為你醫治都不見好,斷斷續續地發燒,稍微清醒會兒就又哭又鬧地發脾氣,直到有一日連發脾氣的力氣都沒有了,蔫蔫地躺在床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喘氣,你母親擔心得偷偷抹眼淚,不知從哪兒聽來說城外的寒潭泡澡有奇效,怎么都要帶著你一起去,她本來身體就不好,我怎么能讓她受寒?我就抱著你,騎著馬去了,你又怕冷又怕水,我只好抱著你一起泡在水里,你體弱,被我抱著還是受不住,我就把你裹好了放在岸上,自己泡寒潭,把自己泡冷了,再爬上岸去抱你……算起來,這已經是十三年前的事了,仿佛卻還是昨天發生的一樣,只是,你恐怕早就不記得了吧?!?/br>楚策覺得喉嚨一陣腫痛,眼里也是干澀得難受。他其實也是記得的。印象里的父親,對他一直都很冷淡,一個月里講的話不會超過兩只手的手指頭。只有那次生重病了,才顯出難得的溫柔,無論他怎么胡鬧都只是無奈寵溺地看著他,于是他就愈發肆意地胡鬧,直到連鬧的力氣都沒有了,被他抱去寒潭,雖然潭水冰涼徹骨,但當時父親懷抱的溫度,至今都難以忘懷。他啞聲道:“我……”楚顧旪輕聲道:“你父親是我親大哥沒錯,可是策兒,我又何嘗不是你的親叔叔呢?”話音未落,袖中短匕現出,楚策抬頭,眼底一道寒光閃過,尚未來的及做出任何反應,那道寒光已沒入自己胸膛,扎得心底一片冰涼。周光璟大喊:“阿策!”楚顧旪憐憫地看著楚策,嘴角依稀帶著慈愛的淡笑,“我是怎么教你的?朋友是用來反復利用的,仇人是用來斬盡殺絕的,這個你也忘了嗎?”“他沒有忘?!鄙砗髠鱽硪粋€溫柔而熟悉的聲音,楚顧旪胸口一陣劇痛,低頭看去,一柄匕首從自己背后刺入,貫穿了自己的胸膛。一種比刀砍劍刺更難以言喻的劇痛從心間襲來,他吐出一大口鮮血,回頭怔怔地看著那人,半晌,露出一個單純的微笑,小心翼翼地道:“阿燭,你怎么來了?”作者有話要說: 光璟切開來是黑的,阿策甚于光璟,而楚叔甚于阿策,然黑中之最,當屬楚媽!后排提醒下楚媽的名字,鄭南燭=真·男主_(:3」∠)_☆、長相思(七)一張面具被隨手一丟,啞奴不知何時揭下了戴在頭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張風韻不減、清麗絕倫的臉,這張臉上帶著溫柔慈和的笑容,手上握著的匕首卻在緩緩攪動,發出滲人的聲響,鄭南燭微笑著道:“我來送你?!?/br>周光璟沖過去扶住了楚策,騰出一只手急切地在百里孤燈準備的那只袋子里翻找著,楚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沖鄭南燭點了點頭,“母親?!?/br>鄭南燭道:“策兒,你沒事吧?”楚顧旪扎的這一刀又狠又準,沒留一絲情面,若不是他情急之下稍稍側了一側身子,只怕現在已一命嗚呼。想起他方才提起往事時的款款溫情,楚策忍不住攥緊了扎在自己胸前的匕首,刀刃割破手掌,順著刀柄滴下血來,啞聲道:“沒事?!贝藭r周光璟已經翻到了止血藥物,看到楚策失望悵然的模樣,猶豫了一下,輕輕把手覆到了他受傷的那只手上。鄭南燭側耳細聽了會兒,略感欣慰地嘆了口氣,轉向楚顧旪,“我們倆好久沒到這里來了?!?/br>“是?!背檾凰膊凰驳赝嵞蠣T,喃喃道:“上次到這里來,已是二十三年前了?!鳖D了頓“你和以前一樣,從來沒有變過?!?,他像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一般羞澀靦腆地笑起來,嘴邊衣上,卻還是血跡斑斑。“我上次帶楚顧明來到這里,只想著他要那長生藥有什么急用,卻沒想到,他是用來救他的心上人,我當時急火攻心,加上又有身孕,竟暈了過去,誰知一醒來,卻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