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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臠郁結于心,口吐鮮血,昏睡多日不醒,清秋跪在床邊哭了多日,也沒見阿臠好轉,現下見到阿臠醒了過來,又是哭又是笑。阿臠頭暈得厲害,一睜眼,只見謝錦淵坐在床邊面無人色的看著自己,眼珠黑的像那烏鴉的羽毛,看得阿臠心顫。謝拂身語氣平淡,一把把阿臠抱住,指尖輕輕滑過阿臠臉頰,帶著些旖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阿臠,“阿臠,你總算醒了,不然這太醫院滿院的太醫都要給你陪葬……”清秋不自覺的別開了眼,不敢向上看去。阿臠被那噩夢壓得喘不過氣來,腦子暈沉沉,細細一看,只見謝拂身穿的好似不像平常,一身明黃,胸前一條青龍攀云而上,栩栩如生。阿臠驚道,“這是龍袍!”謝錦淵頷首,“這龍袍父皇穿過,現下也到朕了?!?/br>噩夢片段不斷在阿臠腦中浮現,阿臠強壓住心神,嘴唇微微發顫,“拂身,拂身怎么了?”謝錦淵指尖反復勾畫阿臠的唇形,眼底帶著一種冷酷人心的偏執,“半個月前,父皇在懷州駕崩,你一睡,也睡了半個月?!?/br>阿臠激動地想一把推開謝錦淵,沒想到卻被謝錦淵抱得更緊,“不會的!拂身不會有事的!你胡說!”謝錦淵幽幽道,“朕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看看便知道了。你瞧瞧這四周是不是換上了白布,你再瞧瞧清秋穿的是不是素服……”阿臠慢慢抬頭一看,只見往日里那些個顏色艷麗的簾布和裝飾都被撤下,換成了森然染的白布,清秋頭上未曾有任何發飾,身穿白衣,確是素服。阿臠心里就想破了個洞,不停地有風吹進,吹得阿臠心底血rou模糊,阿臠顏色空洞,呆呆道,“不可能,不可能……”謝錦淵嘴角微微上彎,大聲道,“快把藥端進來給你們主子喝了?!?/br>翠微聽得謝錦淵說話,連忙把藥從文火上的藥罐里倒了出來,低著頭端進屋里,“皇上,公子的藥好了?!?/br>謝錦淵空出一只手接過藥,覺著不燙,拿起藥勺要給阿臠喂藥,阿臠忽地一揚手,把那藥打翻在地,那藥碗乃是上好的燒瓷做成,擲地清脆有聲,嚇得翠微一跳。阿臠眼眶中全是淚水,卻忍著不流下,“我不喝!”謝錦淵顏色不變,對著翠微道,“再端一碗來?!?/br>翠微只得連忙出去,又端了一碗。謝錦淵接過藥碗,依舊拿起藥勺想喂阿臠。阿臠使勁推了一把,把那藥碗推倒在地,濃黑的藥汁撒了一地,阿臠大聲喊道,好似想喊出心中的悲痛,五臟六腑像被無數只利爪強行撕扯著,扭獰著。阿臠喊得聲嘶力竭,面色蒼白的就像那白紙一般,“我不喝!不喝!”阿臠早就聽書里說過什么痛徹心扉、肛腸寸斷,可現下到了自己,阿臠卻覺得好似心里不止難過,還有絕望,是一種深沉的,冰冷的,刻在骨子里再經由血脈流遍全身的絕望。阿臠從出了鏡湖,所有一切都和謝拂身息息相關,謝拂身就像那無處不在的空氣,將阿臠縈繞其中,阿臠早就習慣了謝拂身的存在。謝拂身就像一顆大樹,而自己就像是那依偎大樹而生的小草,大樹為小草遮風擋雨,撐起一片綠蔭?,F下這棵樹倒了,小草才覺風雪肆虐,不知該如何活下去。阿臠氣惱謝拂身對元墨蘭和柳等閑的所作所為,氣惱謝拂身要自己陪葬,可如今謝拂身去了,阿臠忽的有了些清明,原來謝拂身一去,自己也是活不下去了。阿臠對謝拂身多了些憤恨,憤恨謝拂身明明說過會回來,可現在卻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那藥汁灑出些到了謝錦淵的手上,燙的謝錦淵皮膚發紅,謝錦淵眉頭皺也沒皺,表情依舊淡然,“再端?!?/br>浮翠心內懼怕謝錦淵,又端了碗藥。謝錦淵接過藥碗,白玉般的手輕輕拿起藥勺舀著藥汁,“你不喝這藥,病自然不會好。朕知道你想陪著父皇去了,可朕絕不會讓你如愿,讓父皇如愿。你若是死了,我就殺光這陽春軒的所有人,一個不留?!?/br>翠微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驚魂未定。清秋心里也是一懼,但低著頭,看不出面色。阿臠嘴唇發白,渾身發抖,“你,你……”謝錦淵把藥勺喂到阿臠唇邊,嘴角彎了起來,好似帶著些溫情,“你最好相信朕,這陽春軒一共十八人,也就是十八條人命……好了,這藥也涼了,快些喝了才好?!?/br>謝錦淵拿著藥勺帶著笑,也不著急,一味地看著阿臠。阿臠那眼眶中的淚再也忍不住,滴了下來,阿臠卻不愿流淚,在那淚滴到腮邊之前,抬起手用袖子擦了個干凈。沒有了謝拂身,這淚還有什么可流。左不過心隨人去,淚也風干。阿臠低下頭喝盡那湯藥,往日里發苦的藥汁卻好似全然無味,只是嘴里發麻,只因心比藥苦,在苦的湯藥也只是尋常。60走水琶茲上旬戰敗撤軍,夏朝帝位更替,無暇顧及琶茲,兩軍都在魏水河邊扎營駐扎,相安無事。謝錦淵夜夜留宿陽春軒,宮里傳聞四起,說是阿臠又得了新帝的寵,夜夜笙簫,妖媚不堪。偏花殿殘破不堪,處于宮里死角,四周種的槐樹長的很是高大,遮住了那陽光,顯得陰氣森森,那樹影倒映在斑駁的宮墻之上,陰陰暗暗,好似鬼魅一般。也正是因為這偏花殿這般陰森,也就成了個冷宮,平日那些犯了事的嬪妃也被囚禁于此,終生不得出。秦璨自從被罰與長街跪責后,就被貶到了這偏花殿,一雙腿也生生跪廢了,伺候的宮人都被攆了個干凈,唯獨留下從母家和秦璨一到入宮的聞喜,兩人相依為命,過得也很是凄苦。“娘娘,今日又克扣了飯菜,這是昨日剩下的饅頭,您將就將就吧?!甭勏部薜醚劬νt,從破了一角的碟子里拿出個冷饅頭遞給秦璨。秦璨雙腿殘廢,只得睡在床上,那床硬的咯人,床上的棉被的被罩舊的都露著洞,黑色的棉花順著那洞冒了出來。秦璨也早失了往年間的風采,一張臉瘦的嚇人,只剩那雙眼睛還冒著幽光,好似女鬼一般,拿過饅頭塞進嘴里,那饅頭又硬又冷,還帶著一股子霉味,秦璨卻早就失了味覺,狼吞虎咽的吃著。“秦貴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