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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 “三哥在北方平雪災立功,阿姐不在京中,若是此時您落水,那……”顏修說到這便不再說了,未曾將事情點破,兩人心中都了然。 梁帝聽后不語,顏修說完極為耐心地拘著禮,纏繞著藥味的宮殿靜默一瞬,片刻后被連著的咳嗽聲打破。 “等三郎回來再說,幽閉承歡宮,等朕好些再慢慢問吧?!?/br> 垂手侍立的男人似是早有所料,清俊絕塵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梁帝自然不會全然信他,不過此時也將不再全然信洛貴妃。 “還有一事,華陽縣的文書到了?!?/br> 長儀公主困于華陽已近半月。 “派兵?!绷旱劭鹊寐曇舾罅艘恍?。 “如今正值練兵之際,京中……” “派兵!”御榻邊一個茶盞落了地,溫茶潤濕裝飾玉珠的紅毯,幾塊碎片從簾幔中滾到外間來。 顏修輕笑,低下來撿了一塊滾到自己腳邊的青瓷脆片,放入手中把玩一瞬,無視簾幔后杯盞落地時的龍顏大怒,吐字薄涼,“如今正練兵之際?!?/br> “你是要天下人都笑朕昏庸,笑朕不顧大梁公主的死活嗎!”梁帝聲音嘶啞了許多。他這一病,仿佛即刻到了垂垂暮年。 “是?!睏椛屡凵暇Y著的狐毛微微顫動,說話的人面上勾了幾分不帶感情的淺笑,“您,不就是這樣嗎?”只需一夜,長儀公主被困匪窩,梁帝獨寵洛貴妃便能傳滿京都。 簾幔后的皇帝冷笑,“來人,喚長安過來。喚長安公主過來!” 外頭的老內侍進來,聽到后半句,顫抖地跪在地上沒動。 “朕讓你,喚長安過來!”梁帝咳嗽地厲害。 “陛下累了,喚御醫吧?!鳖佇逈]有再看一眼,扔了手里的碎瓷片,轉身離去。 雕花宮門被吱呀一聲合上,即便有悠悠的琉璃宮燈,也驅不散宮殿里的幽暗寒涼。 “貴妃,讓,貴妃過來!” 無人應答。 作者有話要說: 謝琦,你猜猜,裴錦有多討厭你,嘿嘿嘿~ ☆、第二十七回 不到晚間,裴錦已經去綢緞莊拿了綢緞回來。 長儀只選了那段月白的,且本就是幫他挑的,見他拿回來了就叫他先披著試試。 裴錦點頭,將木門紙窗都關關好,看了瑤兒一眼,有些臉紅地解衣帶。 “郎君解衣帶做甚么?”只是綢緞,還未曾成衣,往外面披一下不是就知道了。這個人,總是有的沒的就開始解衣裳,還毫不避諱! 裴錦俊朗的臉上迷茫了一瞬,解衣帶的動作頓了頓,等到瑤兒拿起綢緞往自己身上披了才后知后覺又開始紅臉。 素手牽了綢緞一角,往他身上披好,細嫩的指尖在少年人脖頸處輕輕劃過,酥養又燙人。長儀不曾想許多,低頭為他理衣袍,眉若遠山,眸色微淺,纖長的睫毛如銀屏畫扇,衣袖半露凝脂皓腕。 “郎君可喜歡?”少年人身材高大挺拔,寬肩窄背,將月白綢緞襯得英武。 裴錦看著面前姑娘牽著綢緞的玉手,嗓音發燙,“喜歡?!彼谝律焉厦娌辉线^心,只曉得隨阿耶穿了月白的,連花紋樣子都認不全,談不上什么喜不喜的。不過是瑤兒選的,自然就喜歡。 纖白玉手忽然被寬大的手掌握住,手掌心燙人。不曾用力,但也讓人掙脫不得。他手生得美,手指細長,骨節分明,不過指尖處帶了繭,有些扎人。 長儀欲掙脫開,抬頭對上他深邃的黑眸。少年眼眸里映著自己在燈燭下的倒影,襦裙微擺。 裴錦心跳劇烈,白皙面上憋地通紅,努力想說自己心里想的,“瑤兒,我,我……”吱唔了半晌,也不曾說出來什么。 桃花眼里灰蒙蒙起來,裴錦松了長儀的手,背到后面懊惱地揪自己發帶,眸光從瑤兒身上垂落至地面,微卷的睫毛不安又糾結。 他不曾讀過許多書,也沒讀過些風月詞,話到嘴邊卻不知怎么說自己心中歡喜。他想說沒有你我就要死了,想說自己每夜都夢見去吃她的口脂,可是又怕嚇到她。 長儀手背處給他握的有些發熱,氣惱他唐突,可見著面前人一副做錯事可憐兮兮的樣子就軟了。她素來是心軟的,裴錦又總是單純可愛的樣子,自然心中多了幾分憐惜溫情。都是沒有阿娘的人,他長得又同四郎一般俊美,惹人心疼。 “郎君去沐浴吧,今日不許過軟枕?!毕荚迫狙┲?,長儀捻著月白綢緞角低眉,櫻桃口微嘟,明明是自己夜里過了軟枕,偏生就賴給他。 裴錦用力點頭,不能過軟枕不能過軟枕,瑤兒說什么都是對的。 一墻之隔。 夜色入幽帳,皎潔月光點在窗格紙上,將四方木窗影子映在地上,一路斜到床榻旁。 床榻上的郎君閉眼輕歇,英俊的眉眼襯在夜里,只朦朧地尋個影子。 地上的月光色模糊了一瞬,崔穆警覺睜眼,輕松卸了那人力氣,反壓在身下。 “何人?”郎君聲音在夜里似染了冬霜涼意,冰冷不帶溫度。 嬌軟的抽噎聲起,他才無奈地松了動作,漸漸順著半點冷白月色認清身下姑娘靈動俏麗的臉。 “郡主過來做甚?”身下人嬌軟,他欲起身,被一雙胳膊從后環住,眉眼再次低下來,兩人鼻尖都碰著。 謝琦聲音還帶點哭意,“崔穆,我喝醉了?!彼貋碇髮⒆约烘i在屋里哭了很久。 兩個人離得近,他皺了眉,能清楚聞見呼吸間不帶酒意,只有姑娘衣裳上散出來的清淺茉莉香。 “郡主莫要鬧了,快些回去歇息罷?!贝弈缕鹕磔p易掙脫纖細胳膊,從床榻邊立起來,衣衫干凈,身姿挺拔。 “你就這樣討厭我嗎?那你那日為甚又不推開我,還說要娶我!”謝琦沒忍住,晶瑩淚珠墜至腮邊。 立在床榻邊的郎君看她一眼,停頓片刻再次移開視線,垂在衣衫邊的手輕輕握拳,“那日冒犯郡主,自然會負責?!?/br> 床榻上的姑娘也站了起來,擦凈面上淚珠,“誰要你娶!我是郡主,不用你負責?!?/br> 謝琦泄恨似的在他身上推了一下,崔穆往后退了兩步,面色不變。 “果然?!敝x琦往外邊跑去,用力拉開木門回房。自己一廂情愿地纏了他十多年,他還是這般…… 崔穆立在原處,聽到隔壁聲響,確定她回了房間了,方才重新躺回床榻上。 床榻上帶了茉莉淺香,姑娘落了一根長發在軟枕上,被他拿起來就著月色看了許久,方才繞了指尖。 …… 華陽山邊年輕的團練使大人帶兵打了許久,還是停在山腳邊,故此略有些頹廢地靠在底下一棵老樹上叼著松枝子吹冷風。 徐遠安陪著他,目光中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