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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父皇在做什么?」只見老太監回過頭去的瞬間,梵玨劈手從蕭金卿手里奪過酒杯一飲而盡,再放回盤中。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讓外人難以看清。老太監納悶地回過頭來,「敢情是奴才老眼昏花,皇子看見了什么?」梵玨淡淡一笑道:「淑妃醉了,父皇伸手扶她呢?!?/br>老太監并不知道喝酒的人已經掉包,端著空杯子離開了,蕭金卿奇道:「你做什么搶我酒?」梵玨用手比了個噤聲的姿勢,遞了個眼色給他,兩人悄悄溜出了大殿。福壽宮的后面,是一片種滿芍藥和牡丹的花園。此時大殿上的燈火照亮了天空,倒映在花園里的池面上,仿佛蓄了一池的金波流火。「哈哈,好酒好酒,太后娘娘賜的可真是好酒?!硅螳k的大笑聲遠遠傳來。「你搶我酒還跑那么快,等等我!」蕭金卿從殿里一直追著梵玨過來,這花園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精神也為之一振。梵玨在前面笑著催促,「老伯你年紀大了,腳力還不如我這個喝醉酒的人?!?/br>蕭金卿追過去,卻不跟他計較,「這里是你的地盤,我又要看路又要看你,萬一跌倒了,丟的可不是我一個人臉?!?/br>梵玨扮了個鬼臉,拉著他停在庭院中央的一顆大樹下,彎腰伸手去那樹干上細細摸索。「你找什么寶貝呢?」「別說話,我看不清楚?!?/br>蕭金卿從沒見過梵玨的臉上有如此認真的表情,全心全意去找尋一樣東西,用手指分辨最細微的痕跡。忽然,梵玨驚喜地叫出聲來,「我找到了,快來看!」蕭金卿蹲了下來,幾乎把眼睛貼在樹干上,才依稀看清一個白色的刻痕,那是一朵云彩和一只小鳥。「怎么樣,很可愛吧,這可是我的秘密噢!」梵玨得意地夸耀。蕭金卿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刻痕,有些遲疑地問,「這是你刻的?」梵玨眨了眨眼睛,一拍胸脯保證:「當然咯,這可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設計?!?/br>蕭金卿又仔細看了看,才站起身來,點頭道:「是很可愛,你刻它的時候,應該還很小吧?」「嗯,好像是五歲多一點?!硅螳k低頭撫摸著那只刻痕,聲音溫柔極了,「是她帶我來這里,手把手一起刻的……」雖然梵玨沒有再說下去,但只憑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正在回憶一段極美好的記億。這讓蕭金卿有理由猜測,梵玨想起了他的生母,很可能就是桃花夫人。如果一個人只對著一幀刻痕,就可以流露出這么深的情感,那么他對那個人的感情,又該有多深?蕭金卿忍不住問:「你很想她么?」「嗯?!硅螳k的半邊臉都隱在樹影里,毫無防備地點了點頭。蕭金卿看著陷入記憶美好中的梵玨,抬頭看看沒有月亮的夜空,開始有點妒嫉這個少年了:桃花夫人一定是個好母親吧,不然她的兒子怎么可能直到今天還對她念念不忘?她也一定已經去世了吧,不然怎么可能把心愛的兒子交給別人來撫養呢?自己還在襁褓里母親就去世了,甚至沒有來得及見上一面,更別說緬懷不忘了。如果有機會,他也想問問母親,為什么要那么倉促的去世?為什么連幅畫像也不留給她的兒子?世上的人,并不是沒有見過,就完全沒有感情啊。「我們回去吧?!硅螳k的聲音,打斷了蕭金卿的思緒,「他們老找不到我們,又該多事了?!?/br>正殿里,帝、后和太后都已經退場了,只剩下滿地爛醉如泥的大臣,有幾個還在打著酒嗝互相吹噓著醉話。梵玨看著笑了一回,轉頭對蕭金卿說:「我們也走吧,回去吃你的羊rou鍋?!?/br>兩人正要離開,方才領蕭金卿進來的女官忽然攔路,「奴婢給殿下請安,太后吩咐,若蕭公子沒醉,就請到她宮里去坐一坐?!?/br>梵玨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是綠蠟嬤嬤?」那女官眼中的驚喜一閃而過,立刻低下頭去,「奴婢正是綠蠟,沒想到殿下還記得奴婢?!顾腔屎髮m里的人,之前正是負責照顧九皇子的保姆。梵玨便指了她向蕭金卿笑道:「這位嬤嬤,很會用蒲草編蚱蜢、蜻蜓一類的小動物,我小時候最愛纏著她了?!?/br>綠蠟聽了也笑,「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難為殿下記得這么清楚?!?/br>梵玨問:「嬤嬤現在太后宮里當差么?」綠蠟搖了搖頭,神情里有幾分凄楚,「殿下搬離皇宮之后,皇后就把奴婢遣到掌燈處了。今曰是太后宮里人手不夠,所以吩咐我做些事情?!?/br>蕭金卿不解梵玨問東問西的意思,卻又聽他說:「嬤嬤只管去回,就說蕭金卿已經爛醉如泥,去見太后恐舊有失體統,我先帶他回去休息了?!?/br>綠蠟面露難色,梵玨朝蕭金卿一努嘴,后者立刻會過意來,「啊呀,我怎么覺得這么暈……不好,先前喝下去的酒勁上來了……梵玨,快來扶我!」梵玨攙了他,對綠蠟笑道:「你看可不是爛醉了,連我的名諱也胡亂嚷嚷了起來?!?/br>綠蠟早就明白過來,順水推舟道:「果然是醉了,殿下趕緊送公子回去吧,奴婢這就去稟報太后?!?/br>梵玨一出福壽宮,臉色叵變,拉著蕭金卿一直往宮門跑去。「你慢點,喝了那么多酒,看跑得難受?!故捊鹎涞哪_力不弱,這會也覺得有些吃力。梵玨頭也不回,「不走就晚了,你真想去太后宮里做客么?」蕭金卿越來越糊涂了,「你不是替我推了么?」「相信我,一刻不離開這皇宮,你就一刻不安全?!硅螳k已經看見了府上來接自己的轎子,腳下不停,「原因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照我說的做?!?/br>梵玨說著把轎簾掀起來,一把將蕭金卿塞進去,自己也坐了上去,吩咐轎夫道:「快起轎回府?!?/br>蕭圭卿見梵玨逃命一般帶著自己從皇宮里出來,一路上雖然就在自己懷里,卻一聲不吭,跟平時簡直是兩個人;偏又不能問原因,讓他憋得好難受。好在王府到得快,梵玨匆匆從轎子里下來,連聲晚安也沒有,就一頭鉆進了自己的臥室里,這讓蕭金卿好不奇怪。??浴?!后半夜里,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讓蕭金卿從夢中驚醒,他發現對面梵玨的臥室里居然還亮著燈。蕭金卿走出房門,發現平時上夜的小太監一個也不見了。按說這么大的響動,卻沒有一個人進來院子問候,這實在是太不同尋常了。院子里靜悄悄的,梵玨房里的那一盞燈光,顯得格外的突兀,蕭金卿走到梵玨門外,輕輕敲了敲房門,「還沒睡么?」沒有人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