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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變化,臉上的笑意亦漸漸消退,道:“我知道,他一定到現在也沒有原諒我。我們三個人里,就他的性子最倔,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情,十匹馬都拉不回來??墒撬麖膩頉]有想過,我身在神京,四面高聳的圍墻把我困在其中,有些事不是理所當然就可以辦到的。好人不一定長命,是非不一定會明,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他那樣愛憎分明、從一而終?!?/br>孟七七默然,良久,才幽幽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氏壬f的一切都已過去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您與我小師叔既然斷得干脆,不如也忘得干脆?!?/br>孟七七的話似是觸到了皇帝的痛處,傷口被掀開,惹得他眉頭大蹙,“若我輕易便能忘懷,還談什么生死至交?我只當他一時氣話,可誰料他果真再未踏入神京一步。他不再認我這個大哥,難道連他趙二哥也老死不相往來了?”話音落下,雅間內靜得落針可聞,只余皇帝起伏的呼吸聲,意難平。“父皇……”頤和公主心疼地站在一旁,卻又插不上話。孟七七卻好似不為所動,說道:“先生說再多,也無用了。我小師叔至今下落不明,先生可曾尋過他?”皇帝怔住,長久地沒有說話。難言的沉默在眾人之間繚繞,末了,他在心中幽幽地嘆了口氣,目光轉向窗外,道:“神京是座雄城,護著我,也困著我。我此生不知還能不能有機會再去外面見他一面,人卻已慢慢地老了?!?/br>孟七七沉默,皇帝便回過頭來無奈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多說無異,今日來見你,不過是想請你去見一見趙海平?!?/br>“趙將軍?”孟七七問。“沒錯?!被实鄱似鸩璞?,茶已涼,入口微苦,正如他此刻心情。頓了頓,他又解釋道:“當年你小師叔、禁軍前統領趙海平還有我,乃是結拜兄弟。十年前元武之爭,我與四郎分道揚鑣,海平也辭官歸隱,不再見我。沒想到我等不來四郎,卻等來了你?!?/br>孟七七低眸沉思,末了,抬眼問:“皇先生是想請我做個說客,請趙將軍見您一面?”“沒錯?!?/br>“可您貴為神京之主,想要見一個人,又有何難?”“難,很難?!被实壑币曋掀咂叩难劬?,苦笑著搖頭,聲音帶上了一絲嘶啞,“我或許能強行要求他開門,卻破不了他心中的藩籬?!?/br>四目相對,皇帝已經拋下了顏面,用平生僅見的溫和語氣對孟七七發出請求。頤和公主從未見父皇如此低聲下氣,心中泛起的波瀾足以顛覆她對過往事情的判斷。而孟七七,此時竟還能保持平靜。頤和公主看看父皇,又看看孟七七,終忍不住開口道:“孟仙君,我……”“頤和?!被实蹍s嚴厲地打斷了她的話。頤和公主聽話地閉嘴,目光不由向陳伯衍望去。陳伯衍卻不曾看她一眼,這刻意的忽略讓頤和公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良久,孟七七終于開口:“好,我答應您。但是我只負責傳達您的意思,至于趙將軍愿不愿意見您,我不能保證?!?/br>說罷,皇帝已張口便要應下。孟七七卻忽然察覺到什么,耳朵動了動。隨即他勾起嘴角,起身打斷皇帝的話,道:“作為交換,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br>“你說?!被实鄞鸬酶纱?。“從前晚輩還未拜入孤山劍閣時,曾在神京惹了點小小的麻煩,如今這麻煩找上門來了,著實惱人。我還要趕著去見趙將軍,所以想勞煩皇先生把這麻煩給我除了?!泵掀咂叩?。皇帝望著孟七七掛著淡笑的臉,猜不準他是在試探還是真的與他做交易??晒律降男熓?,即便再不成器,還能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求到他頭上?思忖再三,皇帝隱隱聽見外面傳來的嘈雜聲,當機立斷,“好?!?/br>“多謝?!泵掀咂吖笆种x過,隨即片刻也不拖延地揮手讓陳伯衍開門,道:“這麻煩現在就在樓下,請?!?/br>皇帝朝頤和公主點點頭,頤和心領神會,率先出得門去。孟七七三人卻未跟上,頤和公主再回過頭去看時,雅間內已空空如也,只剩孟七七的一句話在風中飄散——“擇日不如撞日,晚輩這就去見趙將軍,告辭?!?/br>作者有話要說: 創歷史最晚更新記錄orz☆、贈君花百花樓前,烏泱泱圍了一群人。陳家堂堂主陳誠站在最前面,身旁跪著一個清瘦的年輕人,仔細看他被衣袍遮著的腿,有些不自然的彎曲。這兩人周圍,還有許多陳家堂的幫眾環繞,平日里趾高氣昂的人,如今卻一個個低著頭,仿佛受著什么奇恥大辱。這確實是奇恥大辱。很快就有人認出來,那個跪在地上的青年便是陳誠的兒子,后面拿著拂塵一臉沉凝的便是陳家堂供奉五道山人。這么大的陣仗,讓百花樓掌柜的欲哭無淚。來往行人紛紛停下,好奇張望,不多時便把此地堵了個水泄不通。樓里的修士們亦不明所以地張頭探看,人愈多,跪在地上的青年頭便越低,攥著拳頭咬緊牙關,恨不得把臉埋進地里。“啪!”忽然,一盆牡丹因為人群的擁擠從窗臺上掉下,將鼎沸的人聲暫時壓下。百花樓掌柜的心中一哆嗦,心臟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今日百花樓的花可都是客人送過來的,這已經折了一盆,若是對方追究起來,他可怎么交待?百花樓的招牌可都要砸了??!掌柜的抹了把汗,再三勸陳誠等人先行離去,百花樓已坐滿了人,今日不再迎客。陳誠卻執意不走,直言他是來找孟七七賠罪,希望能見他一面。這事兒眼見著不好收場,掌柜的連忙遣人去二樓詢問。黑街的陳堂主他可也得罪不起,讓他把人趕走,他是萬萬沒有這個能力的。然而去詢問的人還未回來,跪著的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青年的身子顫了顫,臉色已經開始發白。雖說這也太虛弱了一些,可眾人看到他的瘸腿,便又把質疑的話咽回了肚子里。“這造的是什么孽啊,為什么讓他一個人跪在那邊?”“不是說得罪那位什么什么小師叔了嗎?”“可這……你們看到那幾個了沒?據說都是大人物??!”“等了半天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究竟怎么回事?”“……”眾人議論紛紛,頤和公主與皇帝卻仍逗留在百花樓內,隔著半掩的窗扉將外面的躁動收入眼底。頤和公主用余光小心地打量著父皇的神色,朱窗的陰影遮著他的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