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9
。為一己之私、攪擾他人,求先生責罰?!?/br> “其余同窗,不過是久未謀面、關切學生。同窗之誼,還望先生諒解……” 郭石在周山一旁,正埋著頭,全力避免和老先生視線接觸,生怕被當作儆猴的那只雞。孰料卻聽見周山這一番話,他心下一陣感動,周山這是打算一個人把事兒擔下? 誰都知道岑老先生嚴厲,周山這一下子,還不知道要挨幾下手子呢?……義氣啊、擔當。 果然,岑先生四下環顧,重重地哼了一聲,“手板十下,書經二十遍,月末上交?!?/br> 他頓了頓,看著周瑕還蒼白的臉色,“念你久病初愈,手板……” 郭石的心下一松,想著這二十遍的書經可以大家一起幫忙抄,那十下手板要是不挨,那就萬事大吉。 不過,事實顯然不若郭石想得那般輕松。 “……暫且記下?!?/br> 岑老先生說完,又環顧四周,例行警告眾人一遍,這才悠悠然離去。 屋內寂靜片刻之后,又一片嘩然,不過記得方才的教訓,都極力壓低了聲音。 “周山,謝了啊,你把你的字給我看看,那書經,一遍記在我這里,明日、不,后日一定給你?!?/br> “呵,一遍?瞧你那慫樣兒,周山,兩遍記在我這?!?/br> “我也、我也……一遍,我今日就給你?!?/br> “……” 眾人七嘴八舌的搶過去,不過片刻的功夫,那抄書的懲罰就被分配完了,若細算算,還有幾遍的富余。 周山唇邊掛著靦腆的笑,一一拱手謝過,諸位熱血上頭的學子連連拍著胸口道是“應該的”,眼看著周山研墨提筆,在白紙上落下第一個墨字,眾人也皆都轉回身去坐好,亦開始奮筆疾書。 從窗外看,也是一屋刻苦學習、分外自覺的學生。 郭石慢了一步,愣愣地看著唇邊帶著一絲笑意的周山,莫名覺得不對——周山方才……是不是就知道這結果? 周山像是察覺道他的目光,偏了偏頭,疑問看向他。 郭石頓感愧疚:明明是周山替大家扛下了罪過,他卻在這里惡意揣測同窗,真是該打、該打! 他不由關切低聲道:“你還差幾遍,我幫你抄了吧?” 周山看了他一眼,淡笑著搖頭,輕道了一聲,“不必?!?/br> 郭石一時更愧疚,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粗苌铰冻瞿且还澥莸寐冻鲠揍竟切蔚氖滞?,他咬牙道:“五遍,我幫你抄五遍,和他們的拼湊湊,總夠了?!?/br> 看周山仍舊猶疑,他不由湊上前去,低聲耳語,“你放心,岑先生忙著呢,他收的罰抄,都是讓甲字班學生檢查的。我同常做這事兒的學生認識,等課下,我去跟他打個招呼,他不會追究字跡問題的?!?/br> “你畢竟是幫大家扛事兒,大家伙兒都記在心里呢……你好好休息,就先別寫了?!彼f著,把自己方才藏的寶貝話本往周山那一放,“你要是無聊,就看這個吧?!?/br> 周山似乎真的被說服了,他半垂下眸子,看著手邊封皮上龍飛鳳舞的“白蛇傳”三字,疑惑道:“這是?” 他小心地壓了壓彎折的書角,鄭重問道:“可是那位先生新著?” 郭石被他這么一問,一張臉臊得通紅,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br> “……是個話本子?!?/br> 雖然本就是事實,但是這么說出來,又顯得他格外不務正業。郭石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解釋道:“就是說有個書生以前救了個小蛇,小蛇修煉成仙去報恩,然后嫁給那個書生的故事?!?/br> 周山怔愣了片刻,臉上本就微弱的血色褪了個一干二凈。 “……周山、周山?!”郭石也注意到他這慘白的臉色,不由稍提了聲音去叫他,“你怎么了?” 周山手指握拳攏緊,在掌心處留下了幾個月牙狀的血痕,他勉強扯出一個笑來,沖著郭石搖搖頭,道:“……沒什么,就是有點頭暈?!?/br> 他想起了自己高燒之中,迷迷糊糊問出的心底疑惑,【先生,你為什么來書院?】 【……來找人、找一個人?!?/br> “你沒事兒吧?要是不舒服,別強撐啊……蕭先生,應該在甲字班那上課呢,我去找他?” 周山一下子按住了欲要起身的郭石,制止道:“不!” 郭石被他方才陡然閃過厲色的眼神嚇了一跳,轉眼再看,周山還是那副臉色蒼白的虛弱模樣。 “……不用了,謝謝?!?/br> ……他看錯了? 郭石又眨了眨眼睛,把方才那點心悸感壓下去,又關切勸慰道:“那好……你要是撐不住,同我說一聲,我送你回去啊?!?/br> 周山依舊是氣息微弱地道了謝。 …… 郭石抄了大半堂課,手臂發酸,忍不住偷了會兒懶,他往左偏了偏頭,正看見周山擰眉凝重地看著手中的書,時不時地在旁邊的白紙上落下幾筆,一副認真做注的模樣。 大病初愈,還這么用功。 郭石頓生羞愧,正待再接著抄寫書經,余光撇過那幾個字,頓時驚得他睜大了眼睛,他忍不住往那邊偏了偏身,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還能不能好了? 看個話本子都這么認真,他難道要出書嗎?! 滿腹的槽點不知該如何吐起,憋得郭石一臉便秘的表情,重新將視線落到了抄了一半的紙上。 三五個巨大的墨點暈染了半張紙,意味著……快寫完的這一張,白費了??! 郭石:?。?! * 古鐘被敲響,那道悠遠的鐘聲從山腰擴散蕩開,室內一陣寂靜之后,登時喧嘩起來。 不必再壓低聲音,眾人三三兩兩聚到了周山桌旁。 周山因為是林山長帶來、不是跟這些學生同時入學,本就生疏,又因為那場大病,又是大半個月未見,要說熟悉,實在是算不得。 只是那大變的外貌氣質讓眾人一時驚奇,再加上他方才再岑老先生面前那般“義舉”,登時讓人生出些親密之感來。 當即就七嘴八舌地同周山說起了他不在這大半月,課上的一些事情。 其實也無甚新鮮的,無非是那位先生講了什么,又有主動將這大半個月寫的筆記借給他的。 周山掛著靦腆的笑容,卻是游刃有余地一一道過了謝,那滿臉真誠的模樣,讓圍過來的眾人大為受用。 “說起來,還有一個奇事。就上個月,池大公子那一幫子人,突然吵著嚷著要退學,聽說連夜就要下山,結果被門口的守衛攔下來了?!?/br> “……聽說他們在大門那哭爹喊娘的,像是撞了什么邪似的?!?/br> “……” “要我說啊,他們早就該走了,不過是仗著和太守有些遠親,成日為非作歹!就是那書中蠹蟲,也遠沒有他們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