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4
, 他總是捋時確實小心翼翼、手指絕不碰到一根胡須。 這會兒看見蕭祁嘉, 他笑著“捋”了一下胡子,抬手虛虛扶了一下, “蕭先生不必多禮?!?/br> 他說著, 又將身后那人往前推了推, 笑介紹道:“這是我舊友家獨子, 姓周名山。來, 山兒,見過蕭先生?!?/br> 蕭祁嘉方才就注意到山長后面站了一人, 這會兒他被推上前來,才看清他的模樣打扮:一身洗得發白的褐色短打,墜了滿滿的補丁,還露胳膊露腿, 和來往都是廣袖長衫的書院格格不入。 蕭祁嘉本沒多想,但是看那少年懷疑又糾結的目光,這才想起來,是她剛來那天, 山上幫她指路的那小孩。 不過,那小孩有這么高嗎? 蕭祁嘉疑惑了一下,但她如今扮作男裝, 也沒有給自己找事兒的打算,沖著周山灑然一笑,打了個招呼。 蕭祁嘉倒是不擔心這小孩看出什么來。 跟戚煦呆的那三年可不是白呆,有這么一個易容大師在旁邊指點,雖然系統上顯示的易容術還是初級,但是實際用起來,絕對比先前的高上十個等級不止。 按照戚煦說的,只改變相貌那是最下乘的做法。人的走路姿勢、行為習慣、說話語氣、甚至臉上的表情都各有不同。 戚煦甚至給她原地表演了一個,頂著同一張臉,硬是讓她錯認成了好幾個不同的人。 當然,蕭祁嘉還做不到那么厲害的程度。只不過這次這個男裝的模樣,也是她在戚煦幫忙下,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扮成的,最后就連她出入樂坊舞館都沒人攔著。 蕭祁嘉其實還想去青樓看看的,但是還是被戚煦一臉菜色地攔了住。 所以,就算是這樣再遇到衛修慎……好吧,這個她不敢保證,但是騙過一個只見了一面的小孩,還是綽綽有余的。 果然,寒暄幾句之后,那少年眼中的疑惑就消了下去,拘謹恭敬地沖蕭祁嘉問了個好,又被山長領著走了。 * 書院里,多個先生都不是什么大事,多個學生更是引不起人絲毫注意。 不過,這位新來的學生卻不大合群,總是獨來獨往,也就是課上都看見他,一散課就沒了蹤影。 周山的在書院的處境著實算不得好。 書院里有住宿之所,家境富庶些的、獨門獨院,身邊也有書童打點雜務,家境不好的,便是幾個人拼一個房間的大通鋪。 周山自然算家境不好的,可他又是被山長親自帶上來,如今住在山長家中。 富家子弟不愿同他交往,同樣家境貧寒的人,又不想讓人覺得攀炎附勢,也不會主動去結交。 山長也沒想到,自己本是好意,竟讓周山落得如此尷尬的境地。無法,只得讓自己的侄子林正珺平日多照顧他一些。 但林正珺畢竟也有自己的朋友,能照顧上一日兩日,總不能日日守著周山一個人。所以,來了書院一個月,周山依舊是獨自一個人來來往往。 * 蕭祁嘉再注意到周山,是在書院后面的“粟粱齋”。 這名字起得文雅,其實就是個食堂。每月初收一次銀子,大鍋飯打菜,論起來確實是比外面還便宜些。若是有錢,還可以去二樓讓師傅單獨炒幾個小菜。這里大師傅手藝不錯,也常有書童小廝來買些菜肴回去。 也有不收銀錢的……第一碗飯是不要錢的,旁邊的的菜湯也可以隨便打。 蕭祁嘉作為先生,在書院后面,還是有一套暫居的小院的,鍋碗瓢盆都是齊備。但是無奈她自己不會做飯,幾乎每一次都是從這里帶飯回去。 她來的時間和學生們岔開,一般也碰不見什么人,不過,這次……她看著一旁坐在角落里的黑黢黢的人影,一時有些怔愣。 蕭祁嘉頂著這張臉,不只是在學生里的人氣不錯,也得粟粱齋的師傅大娘們的歡心,見她往那邊看,忙就有人湊到她跟前低聲解釋道:“這就是山長領回來那小孩,好像叫周……周……” “周山?!笔捚罴窝a充道,其實她倒是認出來了,畢竟書院里,膚色像他那么黑的也不多。 “哎,對,就是這個名?!蹦谴竽镆慌哪X袋,又沖蕭祁嘉恭維道,“還是蕭先生記性好?!?/br> 蕭祁嘉笑了笑,只是拿了菜走時,忍不住又問了句,“他總是在這兒?” 林山長帶著這孩子幾乎在每個先生跟前都打了招呼??茨?、還是挺在乎這個舊友之子的。 這孩子又住在他家,沒道理專門跑出來吃??? 那大娘撇了撇嘴,小聲咕噥了一句,“還不是那個……” 她沒說出來,只是往西邊指了指。 蕭祁嘉知道她指的是誰。 廬州書院的這位山長為何娶了那么一位夫人,一直高居書院十大不解之謎的榜首。 那位夫人一不識字、二無美貌,溫良賢淑更是同她半點沾不上邊。有時候嚎上那么一嗓子,大半個書院都能聽見。若說這些都不緊要,那按照時人來看,最要緊的一個問題是……兩人一直無所出。 雖說沒孩子這種事情,夫妻兩方都可能有問題,但是按照這會兒的風氣來看,男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不行的,遇到這種情況,早就要妻妾成群了。 這這位林山長偏偏就一心一意守著那么一位夫人,這么些年,半點納妾的意思都沒有。 據說,以前有學子開盤設賭,賭山長何時會休了那個“母夜叉”,再另新娶。 一向笑呵呵的山長得知,第一次發了脾氣,直接將那幾個領頭的學生趕下了山,據說連他們的行李,都是之后扔下去的。 蕭祁嘉無意對人家的生活指手畫腳,這種事情,從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她聽過就過,點點頭輕聲同大娘告了別。 只是周山的情況卻一天天差下去。 少年人正是長高竄個子的時候,每天清粥白飯的吃著,蕭祁嘉有幾次講課遇見他,都能從他那黝黑的臉上,看出點菜色來。 其實有錢教束脩來書院上學的人,家里的條件都不會差到哪兒去。 就算是再困難一點,書院里來鍍金的富家子弟也是雇人給錢的,畢竟書院只許帶一個仆從上山,讓那些從小被一堆丫鬟仆婦擁簇長大的公子哥,一下子就習慣這情況也不太現實,于是就有了這情形。 只要不太過分,書院對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周山顯然不能那么做,他要真這么干了,那可就真是把林山長的臉皮撕下來踩在腳底下了。 * “沁娘,你別這樣……為夫、為夫還沒吃飽呢?!?/br> 眼看著周山一進來,元氏就撂下筷子把飯往里收,林山長連忙抬手按住了元氏的手,兩人爭執間,那飯碗“啪”地摔在了地上。 屋里一時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