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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的緣故也十分明顯。 蕭祁嘉意外了一下,但想到方才那老尼行色匆匆的模樣,想必這就是那位突然到來的貴人了。 她遠遠地便看見了被擁簇在中間的那個人,五官還因為距離看不清楚,但身上那明黃色的衣袍卻看得分明。 這個世界能著如此顏色的,只有兩人……皇帝和太子。 ——趙淵歸?! 蕭祁嘉只覺得身上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頭頂,各式各樣的想法像是在腦海中炸開,手腳冰涼僵硬。 千絲萬縷的思緒在腦海中匯聚又散開,但最后卻只化作了一個想法—— 跑! ……趕緊逃! 旁邊的小路一陣窸窣,趙淵歸的護衛早就因為前段時日的刺殺神經緊繃,這會聽見這一點點動靜,立刻長刀出鞘。 引路的尼姑們因為這猝然出刃的兵器,嚇得花容失色、驚叫躲遠。 倒是那有些年歲的老尼格外鎮定些,豎掌于前,低低念了句佛號,又道:“林間常有石老鼠、野貓之流,驚擾施主了?!?/br> 確實并未有人襲擊,那群護衛也松了口氣,將刀收回,正待例行過去查看時,卻聽他家殿下輕笑一聲,“貓?” “說不定是鳥雀呢?” 他說著,便徑直向方才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他雖是一副悠閑模樣,但腳下的步子卻不慢,幾步便跨出了那群侍衛擁簇的包圍圈。 負責護衛趙淵歸的這群侍衛簡直嚇得魂飛魄散,這位太子爺要是傷了一星半點,別說他們自己,就是他們一家老小都不一定保得住命。 只是怕什么來什么。 他們正急急忙忙地想要圍上前去,趙淵歸卻突然腳步一頓,往后退了半步。 幾根黑色的發絲緩緩落下,趙淵歸抬手,在頰側一抹??粗讣獾难E,突然笑了。 低低的笑聲帶著莫名的冷意,在寂靜的林間分外明顯,惹得眾人都抬眼看過去,也看清了他頰側那一道血痕。 那群護衛簡直是心肝膽肺都輪流顫了一回,臉上駭然恐懼的表情閃過,最后卻都變成了絕望。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上前,將趙淵歸護在中間,警戒四處張望,卻分毫感覺不到敵人的氣息。 趙淵歸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人肩膀,示意他讓開路來,然后緩步走過去,將深入樹干的那匕首拔了出來。 匕首是再普通不過的匕首,上面一點多余的花紋都沒有,顯然是不給人留下追查的余地。 趙淵歸正反轉了轉,看了兩眼,又遞給了旁邊的一個護衛,輕描淡寫地道:“去查?!?/br> 不過心里倒是有數…… 前朝末帝昏庸暴戾,各地豪強紛紛揭竿而起,而太.祖之所以能在其中脫穎而出,是因一名叫“二十八宿樓”的江湖勢力的支持。 新立朝之時,朝廷尚且勢弱、各地江湖勢力橫行,法令律例難以推行。幸有二十八宿樓在江湖斡旋,大晉才艱難度日。 后來……朝廷之勢愈盛,江湖亦越發衰退,二十八宿樓便在江湖之中銷聲匿跡。 不過,趙淵歸作為當朝太子,還是知曉些內幕的,比方說……二十八宿樓依舊續存,只是隱于暗處。 再比方說,當年太.祖似與二十八宿樓主有過約定,朝廷……或者說皇帝,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動用二十八宿樓的力量。 趙淵歸唇間的笑意愈盛,他倒是沒想到那個懦弱又無能的父皇能做到這一步……心中卻也不是特別意外,那老東西一慣心狠。 當年蕭傅良不也是如此?就連教導他的老師都能下手,對他這個沒什么的感情的兒子,當然也更沒有顧忌了。 倒是這手段……這么多年都沒有長進。 他有點想笑…… 難不成那老頭子還真指望那個四歲的殘疾當皇帝? 年紀大了、腦子也不好使了,當年那么忌憚蕭傅良,這會兒卻把周瑕當成忠臣…… 和蕭傅良比起來,那可不是個善茬。 也不怕百年之后,這天下改姓“周”? * 隱于林間的戚煦一動不動,呼吸放得極輕極緩,好似這山林間的一綹清風、一段枯枝,若非親眼所見,絕不會覺得這里有個人。 趙淵歸猜的不錯,確實是趙錚,也就是皇帝,讓二十八宿樓來刺殺趙淵歸。 戚煦真心覺得,這實在是個再麻煩不過的差事了。他知道這事兒的時候,甚至有種原地解散那個破樓子的沖動。 皇家的事情不好摻和。 皇帝這一道命令……不、那老頭子說得客氣,說是“請求”。 二十八宿樓這些年,雖然隱于暗處,沒有當年號令天下的風光,但是勢力也絕對不小。但勢力不小也有勢力不小的麻煩,比如說這次這個“請求”。 但是,若是不接,那老皇帝怎么想? 有這么一個龐然大物不受他的控制,那不得天天睡不好覺? 要是接了,那老皇帝又怎么想?他們連太子都能刺殺,那……“皇帝”呢?是不是也可以?……依舊睡不好覺。 這不管怎么選,那老皇帝的睡眠質量都堪憂。不過,連親兒子都想殺,這老皇帝大概已經許久都沒睡好覺了。 人老了,糊涂嘛…… 戚煦表示理解,那哄老人的法子,總是有的。 組織樓內人手、又花費一連串的人力物力,這才有了這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刺殺。 ——你看,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我們實在是能力微薄、沒法子嘛。 本來隆安寺這次埋伏,就是最后一次了。因為當年太.祖皇帝和樓主的約定,二十八宿樓在洛京的力量薄弱到幾乎沒有。 現在人都到了京里了,他們還追過來,這已經夠意思了吧? 只是沒想到……他中途溜個號,過來看心上人一眼,竟撞見這一幕。 思及這位太子爺方才的眼神,戚煦心里嘆氣,并且開始認真思索,要不要就這么干掉這位? 第53章 最開始那一個月, 對蕭祁嘉的陰影實在是太重。 蕭祁嘉在現代社會養成的三觀,在那短短一個月中,被粉碎地連渣都不剩, 整個人都都陷入一種“這個世界有問題, 還是我有問題”的自我懷疑中。 當然, 她這會兒可以斬釘截鐵的告訴你,是“這個世界有問題”。這答案雖然中二, 但就時代發展的規律而言, 這會兒的制度等級, 確實存在著諸多有待改善之處。 但是, 被關著的那一個月, 蕭祁嘉確實是茫然的。最可怕的不是瘋子,而是這瘋子有一套自洽的邏輯價值觀, 周圍所有人,都對那瘋子的三觀表示贊同。 那種一點點喪失自我的感覺實在是太過可怕,比□□上的折磨要來的恐怖得多。以至于蕭祁嘉現在看見趙淵歸,第一反應就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