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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倒是貼上了十一姑娘。 那高挑丫鬟往里一進來,就有幾個燒火的小丫頭觍著笑臉迎上去,口中親熱道:“采蕊jiejie,怎么親來了?” 采蕊端著矜持地笑,“我剛從外頭買了點針線回來,順道路過廚房,想著姑娘的白玉糕也該好了,就過來瞧瞧?!?/br> 她說著往里走,圍著的婆子主動讓開路來,傻姐兒看見來人,憨憨地傻笑了一下,提著食盒就往采蕊身邊湊。 原本站在她邊上正罵著的墜兒不曾想她突然起身,被撞得一個趔趄,后腰抵到灶臺角上,結結實實被頂了一下子。 回頭再看,那檀木花紋的食盒已經到了另一個人手里了。 方才對她一句話也不說的傻妞,這會兒正對著對方憨笑呢。 墜兒臉上登時一陣青白。 何凝在何府里最受寵,墜兒跟著自家小姐,在家里也橫行慣了,沒想到到了衛府,連盒糕點都要不過來。 她到底還是有點腦子,發作之前,先看了看對方的衣著。 就是普通的棉布衣裳,連錦緞也不是,就是紋樣剪裁好了些。 墜兒習慣了何府里只要得勢、什么好的都能往身上堆的做法,倒是忘了什么身份穿什么衣裳都是有規矩的。如今看著采蕊只穿著棉布衣裳,立時覺得對方衛府里定不是什么人物,氣焰頓時囂張起來啦。 再走近了看,見對方的袖口的地方不知道在哪兒劃了一道,棉線被切斷、露出個細長的裂口來,只被粗糙地縫了幾針,將就補起來,連線的顏色都沒對上,明顯得很。 見這寒酸的景況,墜兒頓時更無顧忌了。 她昂著首走上前去,頗不客氣道:“我家姑娘想要這個,你把這這盤點心讓出來,我家姑娘愿意承這個情,在夫人跟前說幾句好話?!?/br> 采蕊一時還真愣了一下,她認了一下這丫鬟,卻覺得有點面生。 她這怔愣卻被墜兒誤解成別的意思,臉上露出點不屑的笑來,劈手就要去拿食盒。 采蕊完全是下意識地一個擒拿,再回神時,那丫鬟就被按著手臂反身跪在了地上,耳邊響起一聲殺豬似的尖叫。 采蕊壓在她背上的膝蓋往前一頂,那尖叫戛然而止。 墜兒臉色慘白,疼得額上都滲出冷汗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口齒不清地求著饒。 采蕊這會兒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么,訕訕地松了手,輕咳了一聲,問旁邊的人道:“這位是?” 有個婆子答道:“是表姑娘身邊的,叫墜兒?!?/br> “原是府外的,怪不得……這身手也忒差了?!辈扇锴辶饲迳ぷ?,試圖把方才的事兒給掩蓋成友好切磋。 幾個婆子眼神微妙的漂移了一下,又忙附和道:“外頭的人可不像咱們府里,自小就打熬筋骨的,確實是嬌弱?!?/br> 采蕊這才點點頭,又俯下身湊到墜兒近前,關切道:“你沒事兒吧?” 墜兒像是見了鬼一樣,忙連滾帶爬地往后縮,整個人緊貼在墻壁上,這才找回點兒安全感來,虛張聲勢地怒瞪回去。 她剛想放狠話,那邊采蕊微一揚眉,她登時一個哆嗦,“你、你想干什么!” 采蕊再一提手里的食盒,她整個人都抱頭縮了起來。 采蕊嘴角抽了兩下,暗道:膽子這么小,還學人家仗勢欺人? “白玉糕做法麻煩些,是我提前好幾日同李大娘說好的,今兒可不能給你。你家主子要是餓了,你叫廚房里做點別的糕點就是了?!?/br> 她說著,轉眼看向周圍的人,忙就有人應道:“灶下的糖餅還熱著呢,蒸乳酪也有?!?/br> 采蕊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抱頭縮起來的墜兒,想說什么,見對方也是聽不進去的模樣,最后只撇了一下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 人到門口,又突然想起什么來,整整衣袖,有把那食盒挎到小臂上,再抬腳,步子一下子縮了一半、步速也緩了一倍不止,看背影倒真像是一個弱質芊芊的小姑娘。 廚房這兒,墜兒察覺到采蕊走了,這才起身站好,想到自己方才那丟人的作態,她渾身血液上涌,一張臉登時漲得通紅。 正巧有婆子端了一碗蒸乳酪過來,低著聲問:“趕巧九姑娘今兒說不用了,表姑娘可是要?” 她不這么說還好,一這么說,墜兒漲紅臉上又泛了青,原本細縫似的眼睛也一下子瞪了開,抬手狠狠一拍,那青瓷的碗一下子被打到了地上,摔了個稀碎,里面的東西也都灑了一地。 “人剩的給我家姑娘,這是糊弄誰呢?!你們衛府勢大,也不帶這么欺負人的?我這就跟我家姑娘說,我們回!” 她說著,抹著眼淚就往外走。 廚房里的人,對她那威脅也不以為意。到底只是個寄居衛府的表姑娘,還住在緊東北角的小院兒里,不像是什么正經親戚,她們敬著那是因為待客規矩,可不是怕了什么。 倒是有幾個婆子看著地上的蒸乳酪,露出點心疼來,“……都是金貴東西?!?/br> * 那邊,采蕊提著食盒到了聽雪閣。 衛言卿還在族學里,這點心她要來,也不是給自己吃的。 采蕊在書房門口,迎著一眾小丫頭羨慕的目光,整了整領口衣擺。略想了想、又拉了一下袖口上那個被粗粗縫了兩針的口子,讓它更明顯點。 正立在門邊的小丫頭目露迷惑地看著她的動作,疑惑道:“采蕊jiejie,你這衣裳破了?怎的不換件新的?” 采蕊臉上露出點笑來,聲音清脆,“也不是什么緊要的地方,縫縫就得了,也不耽誤穿?!?/br> 她說完,這才抬手,輕叩了兩下房門。待里面說了聲“請”之后,腳步輕快地推門進了去。 屋里,蕭祁嘉正在作畫。 她當時玩游戲的時候,把各項屬性技能全都點了滿,這會兒一下子變成了琴棋書畫、針線女紅俱都精通的大家閨秀,她也忍不住多練一練,說不定回家以后就多個才藝呢? 采蕊腳步聲極輕,沒聽見什么動靜,人就道了跟前。 蕭祁嘉抬頭,就看見她正將一個半透明的琥珀色盤子往桌子邊上放,垂落的袖擺上,有個裂口雖是補過的,但仍是分外明顯……或者說正是因為補了,才那么明顯。 這姑娘穿的是件粉衣,用來補衣裳的線卻是深藍,兩廂對比,當真是分外扎眼。 蕭祁嘉又想起方才門外那隱隱約約的對話,“這是……?” 采蕊帶點尷尬地笑了聲:“先前出門,袖子勾到釘子上了,我沒留神,一拉就多了個口子,我想著也不是什么要緊地方,就隨手拿了線縫了兩下?!?/br> 她說著,又期期艾艾地看了蕭祁嘉一眼,好似害羞地抬袖掩了下半邊臉,“就是我繡工不及祁姑娘,所以……縫得丑了點,想著改日找人,再改改的,繡個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