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時局不穩，兩國快要開戰了慕歡卻將她送了過來，慕家的嫡女不用婁昭卿這個生母養反而送進宮來讓你照顧，這難道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他冷笑一聲，“母后覺得自己的解釋有說服力嗎？”

    “……”

    “也罷，即便母后不愿開口，兒臣也早已經心知肚明?！彼樕贤蝗辉频L輕，但眸中卻有一絲病態的執著，緊接著便又緩緩道，“朕突然憶起一段舊事，以前倒還沒怎么放在心上，但如今想來，倒是能解釋一切的始末?！?/br>
    “朕記得有一年，母后去伽音寺潛心禮佛了整整一年，期間閉門不出，連朕也求見不得?！彼淅涞?，“那時朕還小，倒也未作細想，你說要為國祈福，朕便也傻傻地信了?！?/br>
    “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不知母后當時面對佛像之時心中作何感想？有沒有憶起過去世的先皇？”

    “攸兒……我……”她張了張口，始終還是難以啟齒。

    “母后的心理素質，連兒臣也望塵莫及，有時候兒臣真的不明白，到底母后的底線在哪里？你這樣的女人，真是讓我感到可怕，也更寒心?！彼行┬幕乙饫涞?，臉上彌漫了一層晦暗的陰郁與憂傷。

    “攸兒，當時母后也是沒辦法，我也是身不由己……”她撫上了他的肩膀，軟聲對他解釋。

    “呵，身不由己?！笔捵迂p笑一聲，仿佛聽到了極大的笑話般，他輕輕拿開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將它又落回到她自己的腿上，“有因才有果，母后所謂的身不由己，完全是自己造成的?！?/br>
    “這是你造的孽，非但不會讓人同情，反而只會讓人感覺可笑?！?/br>
    “……”

    馮后面上悲戚，她不知道要如何辯解，或許攸兒說的對，她的傾訴也只不過就是給自己犯下的罪過找的借口而已，這種僥幸心理，除了能騙騙自己，讓自己心里好受點兒，騙不了任何人。

    望著馮潤蓮傷心的面容，蕭子攸心里多少還是會有些不忍，他不免心軟道，“這個話題便就此打住吧，你放心，慕歡這么有心地將慕漣送進來，我便會將她當做義妹看待的?！?/br>
    其實慕歡此次的舉動，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想來他也是出于親情的因素，才會將那女孩兒送進宮來，雖然他也不清楚親情這種東西能在慕歡的心中占得多少分量，但不管能有多少牽制，慕漣進宮也總是于他有利，他沒理由去拒絕這件事情。

    雖然，心理上總會難以接受。

    “她畢竟只是個無辜的孩子，我不會對她抱有敵意的，你若是想補償她，那便借著這段時間多對她好一點吧?！笔捵迂樕嫌行┎蛔栽?，口氣也有幾分的生冷，“不必顧慮我?！?/br>
    別讓那孩子也活得像他一樣，心中始終都懷有一絲怨氣，始終無法釋懷。

    “攸兒……”馮潤蓮眼眶頓時便有些紅。

    人便是這樣，自己從小缺少的東西，就會想在別人身上看到擁有，比如親情，比如母愛。

    母慈子孝……或許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做到了，如果那女孩喜歡她，她也能好好待她，做一回好母親，他自然是不會橫加阻攔。

    只不過……他大概永遠都只會是一個旁觀者，當然他也無心參與他們之間的糾葛。

    他只能做到漠視，也絕不會越界親近。

    “好了，朕還有些奏折沒有批閱，就不在這兒繼續耽擱時間了?！彼鹕淼?，“兒臣先回去了?！?/br>
    殿內沉悶得讓他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他不想再繼續待下去，話落后也不等她再說話，便邁步離開。

    “攸兒，晚上能過來陪母后一起用膳嗎？”她在他的身后又緩緩道，“難得你meimei也在?！?/br>
    蕭子攸腳步一頓，但卻也還是緩緩道，“不用了，你們一起用膳就行，不需要等我?！?/br>
    走了兩步后，他只聽身后的女人又道，“不管怎樣，攸兒，母后謝謝你?！?/br>
    胸中有些酸悶，但他沒有回話，也沒有停留，不做絲毫的留戀，很快他便推門而去，漸漸遠離了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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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慕君，你這是答應我了

    次月， 邊境摩擦不斷，秦國士兵屢屢尋釁滋事，晉方守將張志誠一怒之下將其頭領及多個將士殺死， 引得北秦皇帝震怒。

    沒過幾日， 秦國皇帝鴆殺了兒媳， 也就是當年遠嫁秦國的永安公主， 棺槨日夜兼程送回了南晉，同時宣布對晉開戰。

    如今， 浩浩蕩蕩的秦國鐵蹄已經越過了長江，戰火蔓延晉北，臨江城守將連夜快馬加鞭送來急報，說城池已經快要守不住，晉皇立即下旨， 命慕歡即刻整兵，次日便率軍北上， 死守城池。

    一時間人心惶惶，天下再不太平。

    “小姐，慕世子過來了，他在外面等您！”夜晚， 翠兒匆忙過來道。

    “慕澄？他不是明天就要出征了嗎？都這時間了， 他怎么過來了？”慕君放下了手上拿著的一卷書，有些驚訝他的到來。

    “小姐在某些事情上可真是遲鈍！慕世子他肯定是舍不得您，所以才會匆匆趕來跟您道別的?！贝鋬壕锪肃僮?，對于自家小姐的粗神經， 忍不住提醒道。

    “呵呵， 也是啊，他今天估計應該特別忙， 所以才只能在這種時候有空閑?！?/br>
    她呵呵一笑，面上有些尷尬。

    不過他這么熱絡地跑來，她心里倒有些壓力，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了。

    但明天人家就要走了，不見的話未免也太不給面子。

    “好吧，我去見他一面吧?！彼q豫片刻，嘆了口氣道。

    “他現在在哪？”

    “就在府外面，他沒進來，應該是想單獨跟小姐你說幾句話?！贝鋬撼雎暤?。

    “行，那我單獨去見他吧，翠兒你就不用跟著了?！?/br>
    翠兒點點頭應了下來，緊接著慕君便也不再耽誤時間，起身便去了府外。

    來到外面，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慕澄？”她一邊走著，一邊輕聲喚著他。

    突然身側出現一只手，抓了她的胳膊迅速地將她帶到了一處墻角，她第一反應便是張口呼救，但那人卻又飛快地捂上了她的嘴。

    “別叫別叫，是我呀！”他連忙道。

    見她安靜下來，他這才放開了她。

    慕君不禁捋了捋胸口，當即便恨不得甩他一個巴掌，人嚇人能嚇死人的好嘛！

    “你干嘛呀！鬼鬼祟祟非把我拉墻角邊上，我還以為是歹徒行兇呢！”她嫌棄道，臉上有幾分生氣。

    眼下世道這么亂，剛才她是真的有些被嚇到了。

    “我……我只是想跟你安靜地說會兒話，府門那邊有守衛，我不想別人打擾到我們?！?/br>
    他有些支吾道，就給出了這么個解釋。

    顯然慕君對此很不滿意，“那你可以先跟我說呀！突然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