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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成一抹柔媚的弧,疏懶地雙手環胸,一眨不眨地望著。 她想這世間習武之人怕無人如那清疏的少年一般,將兇殘嗜血的奪命之事,形成一種暴力美學。且絲毫不帶矯揉造作,是渾然天成的悅目。 直至最后,唐忱一腳將那賊人踢飛起來,跟著躍身騰空,于其正上方將手中劍刃直直甩刺入其胸間。 劍刃因著重力而直接穿透賊人身體,繼而狠狠地被釘在地上,其身子如同殘舊的破布一般高掛著,隨即汩汩猩紅的血液涌.射而出,噴濺四方。 緊跟著,那道挺拔如竹的修長身影優雅落地,周身是揮散不開的冷峭漠然。 姜檸抿了抿紅唇,蓮步輕移,悄悄地磨蹭到少年的跟前兒。 正欲開口之際,卻不料唐忱冷冷咬牙,似是隱忍著莫大的火氣,緊實的胸膛略微有些起伏,而后一聲不吭地掉頭轉身,干脆利落地一把拔住刺扎在賊人尸體上的長劍,殷紅的血珠兒順著劍身緩緩滾落,滴染進花瓣之上。 “唐忱……”小姑娘伸手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袂,軟聲輕喃,將他的名字喚得那般柔情似水。 然而唐忱只是驀然一把打開她的手,幽深的眸子滿是陰沉,“姜檸,你知不知道自己剛剛差點兒死了?” 似是剛殺完人,他氣息微喘,俊眉緊擰著,額上青筋微微突起,開口的嗓音嘶啞而低喑。 姜檸一時怔愣住,有些反應不過來,不明所以地抬眸看著他,眸光侵染著困頓。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離劉清洵、離我、離所有的事情都遠一點?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他聲線那樣沉涼,仿若雪山凝結成冰的陰寒,“朝中兇險更甚塞外沙場,我至今走的每一步仍百倍謹慎,輸贏算計,” 言及此,他不禁停頓了下,閉了閉眼,喘了口氣,目光微染混沌,聲色亦蒙了層無奈的澀意:“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擾亂我,行嗎?” 如何不生氣?如果方才不是姜檸在場,他恨不得將那賊人碎尸。 他退婚,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努力不表露出真心,努力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她,他做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不牽連她,讓她遠離這些腥風血雨,遠離朝堂黑暗的紛爭,保證她的平安,僅此而已。 可偏偏,她還是被無辜扯了進去,甚至差點兒有性命之憂。 唐忱簡直氣瘋了,卻又殊不知,他有多氣,就有多后怕。若自己再遲一步,那后果將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招架的痛。 可姜檸不懂這些。 她被唐忱吼得有點兒發蒙。本就將將歷了驚嚇,手心里濕意尚未褪,本以為唐忱會安撫會慰藉她的情緒,會告訴她沒事了不用怕,誰成想這鬼人竟莫名其妙地吼她??? 他以前從未吼過她。 “你……”姜檸又氣又惱,被他一把打開的小手尷尬地晾在半空,越想越委屈。 瞬時,她一口氣噎得眼瞼漫了濕潮上來,紅紅地泛出淚意,水霧凝結成珠兒,欲掉不掉地掛了眼里,盈盈楚楚,沒一會兒便順著皙白地臉頰淌了下來。 唐忱一見她這般,瞬間沒了法子,什么火兒都沒了。輕嘆了口氣,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欲拉她過來。卻不想姜檸抬手狠狠地抹了把淚,氣得跺了跺腳:“你就是塊兒冥頑不化的木頭!” 她好像還想說什么,可又不知該如何說,氣急之下只踢了他一腳,抽噎著哼唧了句:“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說完,便轉身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火葬場開啟!預備—— ☆、預備 戌時一刻,日墮, 曛黃。 白藏凈兮, 叆叇協爽。晝日浮華殆盡,終是脫離鼎沸, 歸于塵土,沒再紛擾。 穹宇含混, 呈霧紫色, 薄暮的朦朧使萬物虛幻。天際遼蕩,勾勒了云山或云河、渲染著有形或無形、暄映出烏蒙或透亮。 香閣里,極靜, 闃寂郁沉的靜。 雕花架子床上, 姜檸半夢半醒地昏眠著,不難瞧出,她睡得不好, 十分不安穩。 眉尖緊蹙, 細薄的汗綿密浸鋪在額上、鬢間以及豐膩的脖頸處,修柔的身子整個縮臥進軟青色的緞被里, 伶俜姣姣。 天色擦黑。 末了,姜檸倏然痙攣地抽搐了下,繼而掀眸, 猛然驚醒, 瞬即擁被坐了起來。 她目光空洞而呆滯,良久都沒有緩過神兒來。 自湯庭谷那晚已半月有余,半月來, 姜檸始終未斷生桑之夢,或長或短而已。那夢境里的畫面一遍復又一遍:茫然無際的花田、悄然而至的黑影、仄寒逼近的鋒刃,以及…… “你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擾亂我,行嗎?”他拒人千里地冷漠寡淡。 同樣是遇刺,偏中秋那夜她卻做了個浟漪瀲滟的美夢。 還真是奇了。 象牙木的窗牖敞了半開,涼風款款,侵襲過透雕石榴紋的欞格子,回旋吹拂著,這才讓姜檸撿回些神兒。 珠簾伶仃款動,蓮步紛沓,是凈余掀簾兒而入。 “小姐,九殿下來了?!眱粲嗵趾祥]了綺花窗,音色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軟榻上的那位俏人。 “那位殿下倒是悠閑?!苯獧幰淹耆徚诉^來,掀了錦被自床上下來,坐了梨花木的軟墩兒上,聲色里透著分忪醒的疏懶:“爹爹呢?” 凈余哧笑了下,拾了件披風替她仔細攏了攏,乖順答道:“尚未歸府呢?!?/br> 近來宮中風云晦暗,頭前兒聽聞太子不知又犯了何事而被禁足東宮,后腳又傳圣上大怒,竟下昭廢黜其太子之位,直接打入冷宮。 如此大的動靜,直逼得三司六部惶恐之余,政事愈加繁亢,夜以繼日。姜勁梧上回歸府之時,還是數日以前,也不過是風塵仆仆地讓姜夫人伺候著打理了番,飯也顧不得吃便又趕了宮里去。 姜檸幽幽地嘆了口氣。 她并不關心那位太子爺如何擢發難數,也不想追究他到底是不是欲圖刺殺自己的人,姜檸只祈盼河清海晏,國運昌隆。 可如今瞧著,今年入冬前兒,怕定是要變天兒了。 “能不能稱病拒見啊……”姜檸癱軟在幾案上,賴唧唧地不想動。 她心里頭生氣歸生氣,可唐忱有一點還是沒說錯,她確實要離劉清洵遠一些,最好永不搭嘎,總歸是小命要緊。 凈余見自家小姐那副耍賴模樣兒,不免搖頭輕笑,無奈地將她扶了起來,“您快些罷,可別讓人家等久了才是?!?/br> 姜檸:“……” ———————————————— 如意波紋的花墻頭下,西府海棠已墜了沉甸甸的果兒,好一番金秋光景。 “殿下今日怎得空兒過來?”姜檸行禮后,與劉清洵并肩齊行,于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