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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場聲勢浩大的天宮街市。霞云簇簇地低垂著,姜檸松松懶懶地躺在上頭,像是躺在了日薄西山的云翳上。周身氤氳著大片胭脂紅的霓彩,染紅了琉璃瓦,染紅了她的衣裳。 也染紅了廊下少年的清眸。 “先下來?!痹S是黃昏過于旖旎,讓一向冷冽的少年出奇地耐著性子,又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衣裳我給您做好了,要不要試試?”小姑娘偏不遂他愿,眉開眼笑,玉軟花柔。 唐忱斂了口氣,不再多言。足下一蹬,借力飛身躍起,姜檸錯愕間尚未看清那人身影,已被他捉攬入懷。 耳畔風聲瑟瑟,呼嘯窈窈而過,混雜著好聞的雪松木香,清冽沁人,撩人心弦。 緩過勁兒來,兩人皆已穩穩落地,盤桓在她腰間的手掌撤開,“以后不準再上去?!彼暽涞?,語調平緩,絲毫不帶微喘。 “怎么,大人擔心我???”姜檸雙手背在身后,湊在他臉前兒嘻嘻一笑。 不得不承認,她還是喜歡像剛才那樣被他攜在懷中,干脆直接的落地方式,比她自己一點一點爬上爬下來得舒坦。 唐忱不著痕跡地退了兩步,拉開兩人間過于近的距離,忍不住教訓道:“一個姑娘家躺了屋頂上成何體統,讓別人看見——” “敗壞了你的門庭?”她順嘴接了話茬,嘖聲搖頭。 慢慢繞著他踱步一圈兒,揶揄道:“大人凜凜一身浩然之氣,固然是好。但要當心日后娶了夫人,人家嬌滴滴的小娘子會怨懟您,只顧體統,不、解、風、情?!?/br> 她故意咬重最后幾個字,一字一頓地道給他聽。 “如何算解風情?”唐忱暗覺好笑,雙手環胸,掀了掀眼皮將話頭扔還給她。倒要看看,她能折騰出什么花樣。 “比如,跟我去試衣?!苯獧幊瘯恐噶酥?,“這尺寸究竟合不合適,總要試過方知曉?!彼Φ貌粦押靡?。 ???唐忱一愣,瞧她的笑模樣,明顯話里有話,拒絕之意脫口而出:“不必?!?/br> “誒阿忱,你們聊什么呢?”這邊兩人正說著,忽見唐母攜一行婢子緩緩而來。 “給母親請安?!碧瞥擂D身,彎腰作揖。 “安兒見過夫人?!苯獧庴@了一下,緊忙往唐忱身后躲了躲,行禮時候頭垂得很低。 唐母慈笑:“都起來吧?!闭f著,往后看了一眼姜檸,“安兒,我剛才聽到你說試衣,可是衣裳做好了?” 姜檸娥眉淺揚,“回夫人,正是。這衣裳初步制成,尺寸方面尚有待改進,安兒方才想讓少將軍去試穿一番,看合不合身,只是少將軍不肯……” 她佯裝委屈,語氣帶了點兒可憐兮兮,乍一聽倒真讓人覺得好似唐忱欺負了她一樣。 “你這孩子,人家鋪子想得周到,你又何苦為難她?!碧颇干钪约覂鹤拥钠⑿?,不疑有他,“還不快去穿了來看看,趁安兒在這里,若要真有不合身處,也好改動不是?!?/br> 唐忱緊咬了咬牙關,余光瞥了斜后側的姜檸一眼。 只見小妮子低眉順眼,瞧著柔柔弱弱的乖巧樣兒,“是呀,少將軍快去試試罷?!彼樖滞浦?,有了唐母撐腰顯然更有底氣。 唐忱不用看也知,她暗垂的小臉兒上,是如何嘴角勾笑,全然一副jian計得逞地得意神情。 相處久了,旁的人不了解,他還能不知她是什么伶牙俐齒的德行么。 …… 半晌,唐忱自書房內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姜檸為他制的這身袍子,選用了最上乘的翡冷蠶絲緞。這緞子乃她們長香琳瑯的鎮店之綢,高價暫且不提,只是得之不易。加上那緞面撫之柔軟順滑,觸手生溫,質地輕薄,其自然涼感更是伏暑季里的良品。 唐母眼前一亮,不禁走近前,細細觀察了起來。 象牙白的緞色,上銹了一整片墨綠的芭蕉葉紋于左側衣袂下擺,鮮活如舟楫,托了一輪小巧的上弦月暗紋墜在葉尖兒上,似有似無地翠掩著,玲瓏透滲在腰側間。 想是考慮到唐忱不喜繁復,其余地方并無多余的繡紋。唯右側領口的細窄處,攀附了一朵獨自繾綣的凌霄花紋,恣意綻放。其脈絡硬朗,傲然擢秀,絲毫不顯女氣。反倒與唐忱身上的寡淡氣質,有幾分相似。 可見刺繡之人是上了心思的。 “為何此處是獨一朵的凌霄花?”唐母發現了領口處的紋繡,疑聲問道。 “回夫人,古人有云‘披云似有凌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安兒覺得少將軍為人正如此花,謙遜內斂,壯志凌云,剛正不阿,有功卻不居功自傲,日后必將鵬程萬里?!?/br> 聽聞自家孩子被這般夸獎,還是出自毫無干系的一個小繡娘之口,看得出唐母甚是喜悅不已:“想不到,長香琳瑯閣竟藏龍臥虎?!?/br> “夫人謬贊,安兒班門弄斧,愧不敢當?!?/br> 唐母淺笑,轉頭問向身旁的少年:“阿忱,你覺得可還合身?” “不合身?!碧瞥缼缀鯖]有猶豫的果斷開口,一點不給姜檸面子,“接縫粗糙,肩線太窄,袖口還存著線頭?!?/br> 姜檸在一旁恨得直咬牙,這鬼人,存心雞蛋里挑骨頭。 其實唐忱這話也不完全是故意挑刺,姜檸雖擅女紅,卻不會制衣,臨頭抱佛腳讓浣月、洗華幾個教了點兒三腳貓功夫,能勉強成衣已是下了幾宿不合眼功夫。 她深吸一口氣,面上仍不急不慢地柔聲道:“少將軍莫急?!?/br> 說著,蓮步緩緩移了過來,背對著唐母,面朝唐忱,抬手像模作樣地替他來回整理了幾下,皮笑rou不笑地低聲道:“少將軍別是公報私仇,存心找茬才好?!?/br> “私仇?我們之間有何私仇?”唐忱裝蒜,星眸帶笑,“所謂‘壯志凌云’的凌霄花,是你的補救之策吧?” 姜檸:“……” 他所言不差,確實是。她不慎扎到手,落了一滴血珠兒在上頭。 想到這兒,姜檸替他整理領口處的素手頓住,回憶起上次在他面前哭哭唧唧的樣子,她覺得簡直想撞墻失憶。 不理會他的調侃,“這新料子制成的衣裳,難免會稍緊一些,穿多幾回便會寬松下來。因著是初步成衣,還未最終定下,接縫處的線頭待真正成衣那日會給您清理干凈的?!?/br> 她說的有條不紊,頭頭是道,唐母深以為然,笑道:“他啊打小就對自身用的物什格外挑剔,我瞅著這衣裳制得也甚好?!?/br> 姜檸勾唇,挑釁地看了唐忱一眼。 末了唐母走后,姜檸復又大大方方地,里里外外地,將唐忱身上那件出自自己之手的衣裳橫豎打量了一遍。 嘖,果然這鬼人就是個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她竟莫名的,頗有些成就感。 “這是我做的第一件衣裳?!彼鋈粵]頭沒腦地,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