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趙珩勒停馬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可是有急件送到？”

    “柳丞相求見?！睂O來福哆嗦出聲，“他已等候多時?！?/br>
    “嗯?！壁w珩從馬上下去，坐上轎輦，“去御書房?！?/br>
    孫來福吩咐轎夫起驕，抱著拂塵小跑跟上，“早前刑部尚書來了一趟，禮部尚書也來過，江將軍也有事?！?/br>
    轎內的趙珩煩躁斂眉，抬起手用力按了按眉心，疲憊閉上眼。

    他不過出宮半日便這么多事，今日還是休沐。

    到御書房門外停下，趙珩出了轎輦快步走上臺階。值守的宮人紛紛行禮，“陛下萬福?！?/br>
    趙珩徑自入內。

    “老臣見過陛下?！绷┫嗥鹕硇卸Y，“洛州在修的橋出了事，老臣不敢耽擱，收到信便趕來了?！?/br>
    “出了何事？”趙珩脫下大氅丟到椅子里，拿起桌上的書信展開。

    “上月起，洛州便有傳言，說此橋被水沖斷乃是龍王震怒，若是再修橋，明年怕是還要遭遇水患。百姓聽信傳言，阻攔工人繼續修橋?！绷┫嘈丝跉?，遲疑補充，“那流言還說……陛下只要娶了命中帶土的皇后，方可化解?！?/br>
    皇后？趙珩的臉色愈發難看，“朝中大臣的家中可有哪個的女兒，命中帶土？”

    從洛州開始散布謠言，到是很會利用現成的事情造勢。

    136

    柳丞相見他面色如墨, 知他已是動怒，禁不住搖頭，“朝臣兒女的生辰屬相非人人知曉，何況是五行?！?/br>
    此流言先是在洛州城中流傳, 百姓起初并不在意, 有索橋能過江，是否多一道橋于他們來說無關緊要。

    然流言傳來傳去就變了味，說是再不阻止修橋城內之人一月內暴斃。

    百姓惶恐之余紛紛趕去阻攔工人修橋，還有部分百姓盜走修橋所用的原料, 不得不停工。

    “時下已經入冬，靖安一地依舊無雪。不想著如何幫百姓過冬，倒是管起朕的龍床來了?！壁w珩寒著臉坐下，“責工部派人處理此事, 開春之前橋修不好便無需回來?！?/br>
    柳丞相張了張嘴，略無奈, “自古以來, 并無帝王后宮無妃無后的先例，朝臣也是希望陛下盡快為皇室延綿子嗣, 穩固國本?！?/br>
    “國之根本是萬萬百姓, 靠幾個女人上了朕的龍床來穩固北梁，當朕是什么人！”趙珩額前青筋暴跳, “今日是命中帶土的皇后，明日就是命中帶水的妃子，父皇的龍床倒是未曾空過, 北梁穩固了嗎！”

    柳丞相臉色訕訕，“陛下所言極是?！?/br>
    高宗皇帝在位時，自己并不受重用，送女兒參選太子妃也是夫人的建議。他倒是未有想過，靠女兒穩固權勢。

    此番能被趙珩重用，也與女兒無關。

    對于那些希望通過女兒鞏固地位的朝臣，他不支持也不反對。是人就有私心，天子自監國伊始便怒殺權臣，私下里人人稱他暴君，誰不想安穩活到老死。

    “此事朕會親自徹查，下去吧?！壁w珩發了一頓火，擺手示意他退下。

    柳丞相是自己提起來的，為的是跟謝丞相互相掣肘。他這人喜歡明哲保身，不似謝丞相那般剛正，流言一事與他并無牽連。

    “是?！绷┫喙笆滞讼?。

    趙珩又仔細看了一遍工部侍郎的來信，出聲叫來墨竹。

    “陛下?！蹦袢雰刃卸Y。

    “吩咐老賈，兩個時辰內，找出家中有五行屬土的女兒的朝臣名單?！壁w珩抬頭看他，“珠玉樓收集到的各地的消息，也提前送來?！?/br>
    “是?！蹦癜察o退下。

    趙珩看了眼桌上的奏折，想起方才孫來福說江崇也找來，復又起身披上大氅出去。

    珠玉樓不止是茶樓，更是他經營多年的情報據點，所有情報都由老賈負責。

    想利用流言逼他納妃，等查出幕后主使，他非讓這些個朝臣親自去洛州監工不可。

    走出御書房，江崇匆匆趕來。

    “可是出了什么急事？”趙珩頓住腳步看他，“為何不派人通知朕?！?/br>
    江崇上前，臉上浮起抑制不住的笑，“不是急事，屬下不想擾了陛下的好事?！?/br>
    陛下出宮必是去陪皇后了，這點眼力勁他有。

    “是好事？”趙珩臉上的陰霾散去。

    “好事，戍京大營選出來的能人新創了幾個陣法，威力極強?！苯缧θ轄N爛，“屬下親自試過，可攻可防，較原來用的幾個陣法更靈活，還可減少傷亡?！?/br>
    他在營中命士兵cao練過無數回，無論是強攻還是突襲，此陣都有優勢。

    “去瞧瞧?！壁w珩心情轉好，偏頭吩咐孫來福，“你留在宮中，不必去正陽門守著?！?/br>
    戍京大營在城西，他回宮也不走正陽門。

    “老奴遵旨?！睂O來福努力擠出一抹笑容來，“天冷，陛下小心些?！?/br>
    趙珩略略頷首，走下臺階和江崇上馬出宮。

    孫來福目送他們走遠，收了目光使勁搓了搓凍僵的臉，抱著拂塵回長信宮。

    宮外的風言風語沒少傳進來，前段時間說未來皇后和東蜀太子私奔，這會又說未來皇后被拋棄，又回頭找陛下。

    看陛下這段時間的情緒，傳言似乎有成真的跡象，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自己照顧陛下這么多年，不說多了解，還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能讓他如此記掛的女子就沒有過，那姑娘的品行應當不會差。

    *

    過了晌午，氣溫升高許多，風還是很大。

    蘇綰送收留的乞丐到城外莊子里安頓好，抱著暖爐帶秋霜秋雨上馬車回城。

    路上行人不多，入了冬，進城做買賣的也百姓少了。

    蘇綰倚著軟墊昏昏欲睡，覺察到車子停下，慵懶睜開眼，“出了何事？”

    “出城賞雪的幾個公子哥跟人起了爭執?！鼻锼栈啬X袋，放了簾子兀自傻笑，“前幾日上蘭馨坊要娶姑娘的袁公子，被人欺負了?！?/br>
    “能繞過去就繞過去，一會還要去布莊?！碧K綰微微揚眉。

    袁聿出來了？

    “繞不過去，那些個公子哥和貴女的馬車堵著路?！鼻锼镉晏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