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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了起來。思考完畢之后,他走到伯里斯身后坐下,把法師整個環在懷里,讓他向后靠著自己的胸膛。“你說得有道理,我明白了,”洛特說,“現在行了吧?以前我經常這樣摟著你休息。那時候你怕冷,沒法直接靠在冰冷的石頭或者樹干上,我就這樣當你的靠墊。你從沒拒絕過,這樣躺著應該挺舒服的吧?”他說的是六十多年前。那時伯里斯確實沒拒絕過。他渴望溫暖,渴望依靠,雖然尚不知道“黑袍死神”的身份,但他就是莫名地依賴這個人。================趕路的時候,“黑袍死神”總是打斷伯里斯的睡眠。每當他睡得太久了,黑袍人就會想方設法叫醒他,大概是怕他睡著睡著就醒不過來了。他們沒有藥物,也沒有能夠充分保暖的庇護所。有一次,伯里斯在凌晨醒來,發現自己的臉頰靠著赤裸的皮膚,黑袍人解開衣襟把他環在懷里,用外衣和長袍裹住了兩個人。看他醒了,黑袍人給他指了個方向:“你看,日出的方向就是珊德尼亞,我們快到了?!?/br>“這么快?”伯里斯揉了揉眼。當年他還沒有想到,這種異常行進速度應該是大君用法術做到的。伯里斯很虛弱,卻不想吃東西,黑袍人隨意和他聊著天,如果他說累,就繼續抱著他睡覺。大概是之前休息得不錯,伯里斯現在頭不太暈,腦子也比較清醒,他終于忍不住問:“大人……您到底是誰?我知道,您才不是什么死神?!?/br>黑袍人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笑。他用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法師的頭發,慢慢敘述了自己的來歷和身份。伯里斯安靜地聽著,中途沒有插話詢問。等黑袍人全部說完,空了一會兒沒出聲時,法師問:“您被囚禁在亡者之沼……這是永久的嗎?還是有個期限?”“應該是永久的?!贝缶f。“要怎么做才能讓您離開那里?”大君又摸了摸他的頭發:“怎么?小法師你想幫我?你做得到嗎?”伯里斯虛弱地笑了笑:“現在的我肯定不行。如果您知道方法,您告訴我,我將來……”骸骨大君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做??赡芪覊焊筒恢捞与x的方法,或者是我原本知道,但那份記憶遺失在了漫長的歲月里……小法師,如果你真要幫我,你就得先好好活下去。我離開之后,你也得好好活下去?!?/br>“我會的,”伯里斯說,“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才不會隨便死掉……”大君又把他摟緊了些:“你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有什么?”“我答應阿夏和威拉,要帶禮物回去看他們,”伯里斯自以為很清醒,其實說話時還是有點迷糊,“希瓦河……鏡冰湖都有手掌蟒……現在不行,將來我要把它們解決掉……”骸骨大君偷笑了一下:“那東西確實惡心,還好我已經替你清理掉一大部分了?!?/br>“我要繼續進修,”伯里斯說,“要學更多東西,成為很厲害的法師……比伊里爾要厲害得多……”“然后呢?”“建自己的法師塔,去南方建……這邊太冷了,我不喜歡……”聽到這句,大君把薄毯和御寒衣物又裹緊了點,他一手摟著法師,另一手把那雙纖細的手攥在一起。“去個四季如春的地方吧,”大君建議道,“萬一你真的成功把我放出來了,我就和你一起住在那里。你一定得挑個好地方!伯里斯半閉著眼睛,又糊涂又認真地點了點頭。軟軟的頭發蹭著骸骨大君的頸窩,大君忍不住偷偷親了一下法師的發頂。“我還想……要一間特別大的屋子……”小法師繼續呢喃著,“要有很大的弧形窗戶,一直開到天花板,我能坐在窗邊看書休息,而且室內永遠溫度適宜……這是客房……或者是臥室吧。還要有專門的圖書室……”說著說著,伯里斯又睡著了。當年的他不知道,骸骨大君一直微笑端詳著他的睡臉,并輕聲對他說:“我也想看你的塔,你的房間。你可一定要記得來接我?!?/br>第64章不知不覺的,伯里斯靠在洛特懷里睡了個午覺。洛特也睡著了,他夢見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伯里斯也一樣。只不過,兩人夢到的并不是同一段往事。夢總是沒有規律,有的沒顏色,有的沒聲音,而且大多數都沒邏輯。這個夢不一樣,它是真的。不知為什么,洛特就是能莫名地感覺到,它是真的。他夢到了一片血海。起初他以為那是他的故鄉,亡靈殿堂前的黑湖……但那不是。那是遍地的黑色鮮血,掩蓋著滿目瘡痍的大地。血海之下埋葬著層層疊疊的亡骸,就像用尸體做成的地毯。有些尸體已化為枯骨,有些正處于腐朽之中,也有些似乎剛剛死去,皮膚還是軟的,眼睛還睜著,手里還攥著已折斷的冰刃……尸骨堆疊成山丘之處,豎立著一面斑駁破損的戰旗。旗子被血和濃煙侵襲得不成樣子,已經看不出顏色了,旗幟中心的圖案倒是依舊鮮明——那是一只銀線繡成的獅鷲。大概因為絲線上有什么特殊工藝,獅鷲雖沾了點血污,卻依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它挺胸振翅,高抬前肢,仿佛正在向著蒼穹咆哮。幾團飄忽的黑煙盤旋在戰旗附近,在碧藍的天空下顯得分外突兀。它們發出銳利嘶啞的聲音,像在發出威脅,又像在尖叫慟哭。飄動在空氣中的力量猛然收緊,隨即又像海嘯般膨脹推開,黑色幽魂被那股力量焚毀,繡著白銀獅鷲的旗幟也被撕成了碎片。血海與尸冢開始慢慢移動。它們逐漸加快速度,先是形成了巨大的旋渦,再是開始沾滿整個視野,變成腐朽的颶風。颶風逐漸加厚,風眼也逐漸擴大,暗色的尸骨盤旋狂舞,奪去了天空與大地本來的色彩。洛特站在颶風的中心,四周萬籟無聲。突然,他聽到有人在呼喚他。有人一點點穿破風墻,艱難地向他靠近。隔著風暴,他能聽到他們的聲音,卻看不清他們的面龐,只能看到一點點輪廓。其中一人拿著一本書。一本厚重而巨大的、對他來說相當熟悉的書……=================“該走了?!蹦卫站羰颗牧伺陌z緹的肩。其實他倆都已經準備好了,奈勒只是在暗示艾絲緹,讓她去叫醒那個“學徒柯雷夫”以及他的懶惰小伙伴。奈勒不好意思自己去叫。他在兵營里天天都看男人,卻從沒看過兩個男人甜甜蜜蜜依偎在一起睡午覺。艾絲緹走近對面的大樹,輕聲說:“圖書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