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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確認自己道心的步青云坐在湖邊,苦惱地問悠哉釣魚的師父:“師尊,你的道是什么?”看著弟子進入了每個修士都會經歷的困惑,青衣道人溫潤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包棗泥糕習慣性地塞進少年嘴里,這才慢慢道:“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于無極?!?/br>這是經書上的話,步青云自然也讀過,只當師尊是在敷衍自己,腮幫子還鼓鼓地塞著兩塊糕點便忿忿道:“可是師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果我們不將惡人懲處,世間怎會太平?”那時的他太年輕了,還不知道世界根本不是那般黑白分明,縱是仙人大概也無法保證自己永遠分得清誰對誰錯。所以,最后師尊只是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嘆道:“青云,你的道必須由自己去走。師尊只能囑咐你一句,凡事過猶不及,守得云開見月明,今后不論你遇到何等磨難,千萬莫把自己逼上絕路。你有師尊,有師弟,還有很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的朋友,這天下是眾生的天下,你不必一人去抗?!?/br>他自小便是不大聽話的,步邀蓮乖乖讀書練字的時候他就只愛下山淘些話本子;后來即便做了玄門大師兄也依舊按照自己意愿行俠仗義,不曾照師父說的那般普度眾生;就算到了如今,他也是未給自己留下半分退路,當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弟子。可是,師尊你并沒有教過我,當我沒有師尊,沒有師弟,沒有朋友,當天下都是我敵人的時候,又有誰能為我撥開那壓在天空的層層陰云?或許玄門大師兄真的是命硬,劍氣已到了胸膛,他手上也準備好了裂魂之術最后的法訣,只需一道法印,魔頭何歡的一生便可在此終結,江湖會迎來皆大歡喜的結局。然而,就在這最后一刻,他的身體忽地失去控制,右手驀地將腰間裁云劍抽出,銀光劃破眼前重重陰霾,如月華般皎潔的劍意令那銀白劍身越發璀璨,竟是正面迎上了來襲之劍。同是天道劍意彼此修為差距卻是極大,劍氣翻滾之間,何歡只看見自己身體狠狠砸落在地上,以劍支撐才勉強立起,經不住吐了口血,這才抬起頭露出了何苦明亮的眼睛,對著被收回心臟的本體靈魂怒道:“你就不知道叫醒我嗎?”作者有話要說:何歡:看不見月亮了,難過,想死,刪號重練。吐一口老血的何苦:醒醒,我才是你的白月光!第33章第三十三章何歡完全沒想到在這個關頭何苦居然醒了,一時間百感交集,無數言語只化作一聲嘆息:“何苦,你為何要出來?”何苦其實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何算計,何歡這人習慣將想法埋在心底,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未必能看清自己的真正心情,只是就在方才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機。天道劍意是順應于天的功法,一旦形成劍意對于危險就會格外敏銳,此時的何苦也不例外。他雖不知何歡到底有何底牌,卻能感應到那必定得付出慘痛的代價,當下便隨意擦了一把嘴角血跡,勸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可是我也知道那必定極其危險,咱們還是丟人一點跑路吧?!?/br>那一劍上的天道劍意根本瞞不過熟悉本門功法的青虛子,快速收回劍,他看著跪坐在地上的少年就要上前,才踏了一步忽然自暗處飛來數道利芒。這暗器角度選的極妙,然而并不足以突破渡劫修士的靈識,老道士袖子一掃便是一道無形劍氣將來襲暗器悉數擊落,掃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數把匕首,落在地面便將那大理石地板腐蝕了大片,分明是淬了劇毒。在極樂宮說到用毒,所有人都只會想到一人——大護法千仞。先前何歡魔氣蔓延整個荒山,即便是元嬰修士也要全力抵抗根本沒法站在兩人身邊,好在白辰似乎早知會有此一招,早早便以法寶立了結界,千仞便也只能心急如焚地等著。此時何苦出現切換功法,魔氣失去源泉后力不濟,眼見青虛子又要上前,以何苦金丹修為必定無法抵抗,他更是一刻也不能等,當下便以暗器為阻,融于暗色上前扶起何苦便往后退。這退卻過程還怕何歡不愿,低聲勸道:“宮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吧?!?/br>何歡對千仞極為了解,早知他定會不顧一切救自己才囑咐了白辰將他看住,未料這白狐貍做事竟如此不盡心,當下就皺了眉頭,正欲奪回身體將千仞制住,卻驀地發現遠處白辰面上竟也變了顏色。白辰自然不會對千仞如此重視,他臉色如此難看全是因為,繼千仞出手之后一只通體雪白的巨熊又落在了青虛子面前。雪山巨熊只聽狐仙一脈指揮,這熊頭之上的青衣少年,可不就是他選作繼承人的八尾青狐白云側嗎。白熊如此大的體積落在面前何苦自然不會無視,睜大眼朝上一望,只見云側那傻小子仿佛全然不知自己面對的是渡劫修士一般,指著前方青虛子就怒道:“老道士,你打宮主就算了,少宮主和我可是一同嗑瓜子的交情,你打他就是打我,休想動手!”萬萬沒想到這種危急時刻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云側這個傻小子,何苦心中要說不動容是不可能的,一邊感嘆看來這些日子的十幾斤瓜子沒白磕,一方又覺得此情此景提瓜子委實不怎么威武,連忙把喉嚨里壓的一口血給吐了,用嘶啞的聲音對那傻狐貍囑咐道:“回頭我給你條褲子,這嗑瓜子的交情就莫要說出來丟人了?!?/br>聽了這話云側立即便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果斷應道:“好,那我們就是明天穿一條褲子的交情了!”這話聽著怎么也不大靠譜???無奈地發現自己和云側靠在一起畫風怎么都正經不了,何苦正嘆氣,忽地眼前就多了一襲青白道袍,嚇得他是倒吸一口氣。剛要拔劍手腕卻被來人一把握住,然而接下來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被當胸刺一劍,老道士只是癡癡盯著他的袖子,隨即將目光掃到他臉上,嘴唇有些顫抖:“你是,青云?”突然被個看上去七八十歲的老頭靠這么近,何苦心里也是一驚,連忙朝袖子瞄了幾眼,紅通通一片和過去并沒有什么區別,或許是昨晚秀娘叛變何歡心神激蕩把糕點捏碎了的緣故,此時袖口還殘留著些許紅棗泥,放在正邪巔峰之戰中似乎確實不怎么正經??墒?,對手打扮得隨意點也沒什么吧,至于這么激動?這老道士莫非還有潔癖?他心中腹誹,卻不知自己此時這茫然不解眼中不帶半分塵埃的模樣簡直同過去的步青云如出一轍,落在青虛子眼里更覺心神大動。步青云六歲便被青虛子收養,兒時性情更是極為頑皮,一草一木都能引起他的興趣,那時,為了哄這小子修煉,青虛子每逢弟子突破便親自從落仙湖的樹上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