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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漸遠,沈叔北毫無察覺護士驚異的目光,推門進去,看見一個單薄的身影躺在床上,在那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剛才蘇筱不是沒有說完,她不會為自己解答這個問題。模模糊糊的前因后果如檸檬汁在心頭打翻,激得沈叔北喉嚨一陣鐵銹味。“對不起”他哽咽著,跪坐在任遙遠的床邊。任遙遠面色如金,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沈叔北握住,看著蒼白的手臂上刺目的劃痕,終于潰不成聲。任遙遠太過虛弱,精力不支早早昏睡過去,沈叔北握著他的手守了他一夜,在黑暗中用眼睛撫摸對方的輪廓,任遙遠的手太涼,他總想給他捂熱乎,結果是徒勞。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日本這樣守著任遙遠,那個時候只有驚慌,生怕自己的魯莽害了對方。大概是因為得到了就不太珍惜,這種擔心已經在潛意識中不見蹤影了。他急于把任遙遠拽進自己認為正確的范圍內,其實和他二十幾年來所面對的遭遇沒有區別吧。他突然覺得,自己一直懷抱著拯救對方的想法是可笑的,任遙遠的大部分人生,和自己毫無瓜葛。他喜歡的人是經過那樣的童年,那樣的少年,才來到他面前的。他愛上的是此時此刻的這個人,其它的他從來沒有資格。第33章完結任遙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他回到了小時候,他也分不清那時的孤獨是快樂還是悲傷。夢里有櫻花樹、紫陽花、有那張安詳的臉。母親拿了錢,讓他去超市買牛奶,其實附近有便利店,但是母親堅持要他坐地鐵去很遠的超市,出門時說“我走了”,母親沒有回應,只是看著他,逆光,他看不清楚母親的表情,想來是如常的溫柔,如果他仔細看一看應該能看見眼淚或不舍,不過那時候血緣并沒有起作用。他在街上搖搖晃晃,拎著一瓶奶,隆冬季節已經沒什么人,他看著嘴里吐出的白氣,想著明天能不能溜出去看館長畫畫。只是那一次沒有人回應他的‘我回來了’。他似有所感,打開廚房的門,密閉的空間里一股氣流撲在他的臉上,他的腦袋瞬間昏沉,母親躺在地上,雙手放在胸前,嘴角微微翹起,那是他看過的她最美的樣子。他其實沒有慌張過,當他發現母親看著某一個方向就會默默飲泣時,他就感覺她已經沒有什么眷念了,她不快樂,那種不快樂的氣息彌漫在家里的每一個角落,日益增加,活著對她來說是痛苦是折磨,是刀尖抵在心口,懸而不決還不如一死了之。他有時也會想,母親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有沒有想過年幼的兒子會有什么意外,答案已經不得而知。后來怎么樣已經模糊了,鄰居報了警,警察確定是自殺,聯系了父親,自己被帶到救助站呆了兩天,母親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他一直懷疑自己,如果自己不出生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好一點,母親可以遠走高飛,父親的家庭也不至于雞飛狗跳。所以當那個女人怒目切齒的謾罵時,他其實得到了某種保護,自己的存在終于有了合理的意義,贖罪,贖母親的罪,贖自己的罪。夢境變得模糊,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條空空蕩蕩的長街,漫無目的。翌日清晨,沈叔北讓醫生再次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后,兩人離開了醫院。一路上都只有沉默,兩人似乎都不愿提起昨夜之事。任遙遠想什么他不知道,沈叔北只怕弄巧成拙。車子一路開到小區,沒有人下車,正值上班時間停車場幾乎沒有車,空氣像被壓縮了一樣讓人產生窒息感。“對不起?!?/br>“對不起?!?/br>兩人同時開口。“不是對不起?!鄙蚴灞卑膺^他的身子,搖了搖頭“你的所有東西,從頭到尾都是你這二十多年來辛辛苦苦攢下的,好的壞的別人都無權置喙,只有你有資格判斷。你從來都只用對得起你自己?!?/br>沈叔北摟過他,摸了摸他細長的眼瞼,手指穿進發絲。“是我不好,我太著急了,我真的只想讓你快樂一點,其實你是乞丐還是國王我都無所謂的,我說過了,我愛的這個人是任遙遠,你是怎樣的我都愛的?!?/br>“我也愛你?!比芜b遠哽咽。“任遙遠,人是為自己活的,你覺得有價值就是有價值,誰管你都讓他們滾蛋。被蒙著眼睛帶進斗獸場和自己昂首挺胸的走進去,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不同。過去、現在、未來,人本來就是這么簡單地組成起來的?!?/br>“我知道,我邁不過去?!?/br>“沒關系,還有很多時間?!?/br>沈叔北捧過他的頭,有舌尖舔了舔對方的淚水,咸咸的激起某種漣漪,仿佛知道他想要什么似的,一直投其所好,大人般的狡猾,任遙遠甘之若飴。熱氣灌進耳朵里,連著呢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br>任遙遠像是跑了三千米般喘氣“好,你要一直陪著我?!?/br>對方的手像調皮的小獸在他的身上游走,所有隱蔽的角落都被探查出來,濃厚的快感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水,咸膩又囂張,不停的淪陷,溺在池底,越陷越深。直到最后一刻,和余韻的煎熬一起涌上來的是任遙遠知道那個夢醒了。任遙遠沒有再去上班,他撿起丟了很多年的專業,和石川館長恢復了聯系,很生疏很艱難,但是堅持大概也是一種天賦吧。周末兩人窩在床上里親昵,任遙遠紅著臉從被子里爬出來拿手機,一點開就有提示。是任榮的信息。“我陪你去?!鄙蚴灞绷⒖陶f道“我自己去吧?!比芜b遠捏了捏他的手,微笑著看著對方緊張的樣子,“有些事情總是要有一個了結?!?/br>是的,自己總該有一個了結。“你怎么回事?”任榮皺著眉。對于他日常保持的扮豬吃老虎的狀態來說,這個語氣應該是惱火到極致了,任遙遠心想,“你秦伯伯打電話來說你要辭職?”“是的?!?/br>‘啪’,一疊照片天女散花地甩在任遙遠臉上,任遙遠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任榮冷笑“是因為這個人?”照片上赫然是沈叔北和任遙遠的身影。任遙遠沒有回答,他忽然覺得釋然了,他那些堅持或者困惑或者迷茫在這一刻都隨著這些照片這些話煙消云散,他想質問任榮這么多年到底把自己當做了什么,想問問他到底有沒有愛過她,有沒有愧疚過,忽然都沒有意義了,自己在這個泥坑里躺了太久,耳朵和眼睛都被封住了。他想給所有人一個交待,到頭來其實只用給自己一個交待。任遙遠默不作聲的樣子徹底激怒了任榮,他‘呼’地站起來“不要臉的東西,你以為爬到別人的床上你就能當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