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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您沒有生氣?”沈母笑了笑“叔北,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曾經求菩薩保佑‘請讓我生一個健康的孩子’,我的愿望達成了,為什么要生氣呢?”“那為什么我逃學你還要打我?”“你……”沈母梗住,打了他一下,“你這孩子?!?/br>“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是每個母親本能的想法,逃學是因為你撒謊,上學是為了讓你在社會上過得容易些。學有所成固然好,你快樂更重要?!?/br>“每個母親都是無私的嗎?”“不是的,沒有人是無私的。只是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本身也很抱歉了,再不對你好一點良心也過不去啊?!?/br>“難道不是母親賦予孩子生命,所以孩子應該回饋父母嗎?”“你回饋我和你老爸什么了?”“哎呀,我一直很孝順的?!?/br>“生育是父母的決定,而你自出生起就是獨立個人,為人父母的快樂是你的饋贈,我們教養你是謝謝這個禮物。對于自己的責任生出予取回報的心思,是人的貪婪。健康是我唯一的祈愿,而懂事、優秀、正直、有所成什么的是你自己的抉擇?!?/br>沈叔北動容,抱了抱沈母“謝謝mama?!?/br>“初次當你的父母,我們也有缺點,你不指責我們,我們又怎能責怪初次當小孩的你呢?!?/br>第二日休息,沈叔北照例到醫院陪任遙遠,帶他到草坪上曬太陽“你看我們像不像老夫老妻,五十年后互相攙扶著逛公園?!鄙蚴灞贝蛉?。任遙遠半瞇著眼,醫院飲食清淡,他消瘦不少,顯得輪廓更深,他的表情又像無害的孩童,組合在一起有一種奇異的美感。“任遙遠,你想去看你mama畫的繡球花嗎?”“我們可以一起去找,你知道他們在哪里認識的嗎?是在日本嗎?”“那是什么顏色的繡球花?除了花以外,還畫了別的東西嗎?有什么特征嗎?”“你能把那幅畫再畫一遍嗎?”“你想去嗎?”無窮無盡的沉默,沈叔北以為和以前一樣等不到答案,卻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好?!?/br>沈叔北喜出望外,他連忙蹲下身看著對方,那雙淡色的眼珠露出些微神采,雖然疲憊卻的的確確的聚焦在沈叔北的臉上。“任遙遠,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瘦了?!币苍S是久未開口,對方的聲音很小也不太清楚,沈叔北卻喜極而泣。修長的手指拂過眼淚“哭什么?”“高興的,我高興?!?/br>天知道他有多高興,這兩個月他一直對著任遙遠說自己的日常,即使沒有回應也想繼續下去,可是他也害怕任遙遠會就這樣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出來。他不確定自己猜得對不對,他不知道要怎么開解對方的心結,他找過心理醫生,得到的結論是童年或者有關母親的臆想是最難治愈的。他有想過直接告訴對方,可是終究沒有忍心,沒關系了,在那條湍急的河流前他決定跳過去,陪他找到他理想的花園。好在上天垂憐,他還是能聽見這久違的聲音。他小心的抱過去,像是某一個失而復得的寶貝“好,我們去找那個地方?!?/br>感受著對方的溫度,任遙遠只覺得恍如隔世。其實他習慣了,小時候住的地方有一棵櫻花樹,他總是對著那棵樹訴說自己的秘密。小男孩的秘密無非就是哪里有鳥蛋,哪里有螞蟻洞,但是他不是普通的小男孩,沒有人來告訴他哪里可以看見嗷嗷待哺的雛鳥或是傾巢出動的螞蟻,他只有告訴那棵樹:“今天我看見了mama的繡球花?!?/br>有一次他不知在哪里看到一個故事,樹洞是樹的耳朵,有時候風一吹過,耳朵里的秘密就會泄露出來,被另一棵樹聽見,一傳十十傳百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樹都會知道這個秘密。他害怕得發起高燒,怎么辦,櫻花樹知道自己那么多秘密,他會不會告訴別的櫻花樹,自己說話時有風吹過嗎,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樹都知道自己私自去偷看館長畫畫。如此惶惶不可終日,他再也沒有對那棵櫻花樹說過什么。自那以后他就習慣了,不會對那些有可能泄露的人或事訴說自己的情緒。有時能看見一個人的衣角,他直覺那是母親不放心他,他喃喃,甚至能感覺到溫度,只是那片衣角離開時,孤獨比黑夜還要暗沉。沈叔北給任遙遠找來畫具,他開始回憶童年的那一瞥。太遙遠了,改了又改,總是不滿意。“有一個大概的樣子就行,我們一個一個去找,我覺得你一看見就能想起來?!?/br>任遙遠沉默以對,依舊執著于某些細節,沈叔北寬慰自己這大概是職業病,況且現在他的身體狀況也不能出院,找點事情做也挺好的。大概有了奮斗目標,任遙遠也開始積極配合治療,除了藥物他同意接受心理輔導,每次出來臉色都不太好,但總算不再抵抗。“遙遠,我們找到那個地方以后,你想做什么?!?/br>沈叔北看著他因為不滿意房頂的顏色而重新換了一張紙時問道。任遙遠停頓了一下,沒有答話。沈叔北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拿起被拋棄的那張畫仔細研究起來。“如果是你,你會想做什么?”任遙遠突然反問“我不知道,我沒有這樣的體驗啊?!?/br>“想象一下,你一直想找到一個地方,找到之后你想做什么?!?/br>“你一直想找到那兒嗎?那個有繡球花的地方?!?/br>“我,我其實也沒有,以前只是好奇,其實好多年都沒有想起了?!比芜b遠停下手中的筆,有些迷?!拔沂遣皇遣粦摶ㄟ@些力氣去找它???”“找不找,能不能找到,要做些什么,其實都不重要,是不是?”沈叔北有點緊張,就像拆彈的時候面對兩顆線,剪錯了就爆炸。“嗯?!?/br>任遙遠點了點頭,沈叔北松了一口氣,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笑。任遙遠忙著回憶,沈叔北也沒閑著,根據那些廢稿他大致規劃了一下路線。日本鐮倉和京都的繡球花最負盛名,任遙遠母子一直生活在京都,這是搬家后的結果,所以他們應該在鐮倉相識。畫中的繡球花只有一種顏色,稍微查一下就有結論。等醫生確定任遙遠基本恢復正常后,兩人就出發了“明月苑嗎?”“嗯,這里最著名的就是它的明月苑藍,你的花只有一種顏色,很有可能就是這里?!?/br>任遙遠點了點頭。繡球花期正值梅雨季節,他們到時趕上細雨,落在身上毛茸茸的。明月苑小、靜、清簡純粹,一片如水光深淺明滅的藍,正是因為這里的花色單一,反而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