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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上書房的課業也要先停一陣子,且讓人去查查,近日來可有哪位和大阿哥接觸過的師傅情況不對;就算沒有,也讓眾人心中有數,及早做了防范?!?/br> “慈寧宮和壽康宮兩處,立刻尋人去稟明情況,對于有異樣的宮人立即移出皇宮先安置到避痘所,其余未盡之事且看老祖宗和皇額娘的意思安排?!?/br> 說完了這些,皇帝似乎耗費了很大氣力,頹然扶著門槅,面容也陷入一片陰翳里看不出內心悲痛。 御醫聽完不禁露出滿臉驚駭。 “皇上,這,這……”使不得啊。 他沒想到,皇帝寧可封閉門戶,也不將大阿哥挪去宮外避痘所。按祖制,除非是天子染了天花,余者皆要挪往宮外的避痘所等待天命,頂多多派些人手服侍。 可這話他如何出口?也沒有立場去勸一個父親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子。 皇帝何嘗不知,如此做,必定會遭到質疑,乃至朝臣反對,可是他不能讓福元覺得,被自己的生身父母如此輕易地拋棄了,再有幾年過去,他長大成才,這段經歷肯定也會在他心里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到時又會成為另一個孤立無助的自己。 “我知你要說什么,也知道不合規矩,但此番也不是讓所有人留在毓慶宮伺候。大阿哥還發著熱,不宜挪動,且毓慶宮關上門戶,和在避痘所也沒大差別?!?/br> 002 毓慶宮內燈火通明,幾個用布巾子掩了口鼻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往復于內堂與外院之間,偶爾才敢低低私語幾句。 在院子里另有兩個粗使的內監,忙著把盛滿了guntang熱水的銅盆從窗口外遞進來,用于給里面的大阿哥擦身。 無論門內還是門外的人,眼睛里無不布滿血絲。也不知道是熬的還是哭的。 明明前一天還欣喜能夠雀屏中選成了皇帝嫡長子身邊的宮人,這會卻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兩個多時辰前,幾位御醫一臉凝重地在寢殿榻前為大阿哥診脈時,眾人只聽說主子他有些發熱,當時沒覺得是何等大事,只當主子是上午在殿外貪玩著了寒氣。 等到方才宮門一關,三位太醫院的御醫們拿著行李入住,且外頭將毓慶宮的大門死死封了,又命眾人統一集中到院子里,隨后逐一撥開他們的上衣袖子,一邊驗看一邊當面詢問他們之中都有誰此前得過天花? 這才讓大阿哥發熱的真相露出些端倪。 有些頂頂聰明的,望向隔著門廊躺在屋里的大阿哥,瞬間明白過來,主子這是逢了噩運,不幸染了不治的天花。御醫來挑人,可能是要排查哪個已經中了招,命不久矣。另外,也是想擇了安全的人去大阿哥身邊伺候。 也有些蠢笨的,不分青紅皂白趕忙澄清自己沒有出痘。 太醫也不是只聽一面之詞,只按規矩查看每個人身上是否留有痘印,又比對他們的說辭,這才選出七個人出來,三個留在院子里燒水做些粗使,剩下的留在大阿哥身邊衣不解帶的伺候。 除了這七個小太監,崔公公和常嬤嬤兩個人也義不容辭地留下來。就連來診病的三位太醫,也要自此住下來,直到大阿哥徹底被治愈,又或者是失去生機殯天。 是貨真價實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當差。 至于其他沒被選中的幾十口人,因今日在毓慶宮和大阿哥打過照面,也暫時不能放到別處伺候,只單獨僻出來一處獨立的偏殿暫時由個同樣出過痘的太監拘禁看管起來,說是等到半月之后沒有異狀再放出來當差。 這些人之中,還有一個身上發了熱的,雖然暫時沒有發現出疹,也被單獨移走放到宮外的避痘所先觀察幾天再說。 在這偌大后宮里,一時間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染上了催命的惡疾,又礙于主子忌諱,不敢公然討論。 不止如此,他們除了自己的安危,還要替自己伺候的主子祈禱,萬萬長命百歲無病無災。不然,逃過了天災也躲不過連坐殉葬的人禍。 兩宮太后這一生歷經過太多前朝的動蕩詭譎與后宮的血雨腥風,尚且能鎮得住場,只按了皇帝的意思把伺候的宮人分作三撥兒:出過痘的照常在身邊伺候,發了熱的攆出去送到避痘所先觀望著,余下的就拘束在獨立的院子里不放出來,雖人手不大夠用,總歸先捱過這十幾天再說。 東西六宮得了吩咐有樣學樣,均遵從圣命關門閉戶,縱有萬般憂心也無旁處傾訴,只希望這一場劫數及早過境。 承乾宮里的儀妃白佳氏聽到大阿哥得了天花卻沒遷離禁城的消息,第一反應自然是擔心不足四個月大的二阿哥有什么閃失,她有心去圣人面前陳情,自請帶著兒子離宮避痘,但她本就被罰禁足思過,又是這么個當口,所以根本無人敢替她傳遞著公然抗旨的想法。 到了坤寧宮,狀況更是慘烈。 光是忙著救治聞訊暈厥過去的皇后娘娘,里頭就是一番人仰馬翻,且按著萬歲爺的意思,要將皇后娘娘暫時遷往翊坤宮避禍。她如今月份大了,實在不好隨意挪動。 少了主持大局的常嬤嬤在一旁伺候,倩兒便帶著眾人勉力周應,連前幾日被皇后罰去粗使的映兒都臨時被調回來幫手。 倩兒既要照顧皇后娘娘孕中的身體,又要配合匆忙趕來的三位御醫排查所有人的體征,一時間也來不及等皇后醒來再做決定。 所幸,經過近一個時辰的嚴格診視,坤寧宮內并沒有發現任何人有出痘或是發熱的異狀,但眾人想到在毓慶宮躺著的大阿哥福元,又壓下眉頭的竊喜,皆不敢掉以輕心。 所謂母子連心,等皇后娘娘醒來,只怕又是一場大風波。 果然,到了晚膳時分,皇后娘娘在羅漢榻上悠悠醒轉。 守在一旁的映兒趕忙喚來小宮女上前服侍。 皇后看著幾個新調進來伺候的陌生面孔,醒了會兒神,終于想起昏倒前聽到的噩耗:福元在毓慶宮,出痘了! 她猛然坐起身,仍覺頭重腳輕,身形隨之一晃。 映兒趕忙伸手把人扶住?!澳锬锶f萬保重鳳體啊?!?/br> 皇后瞥向映兒沒有絲毫感激,反而揚手給了她一巴掌,直留下深深的五道指印兒。 “沒安好心的賤人,你攔著本宮去看大阿哥是什么居心?給我滾到外頭去,看見你便心煩?!?/br> 映兒連日來沒少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