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追來了，帶著恐懼的人群，那些曾經與他們朝夕相處的鄰居，選擇相信他們是會害人的妖精，幫助道士對他們進行追殺，河神大人帶著傷，與她一同沉入了海底——”

“故事講完了?！崩险哒f，“后來河神大人選擇成神，并以此賜予那人永生，除了五百年前那人不知道為何上岸，河神大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想，河神大人大約也不想再與人類相處了吧?！?/br>
路向程有些發愣。

“所以說啊，年輕的妖精們總是對岸上的一切抱有極大的好奇心和好感，比如子尋，可是像我們這些年老的妖精啊，更愿意留在自己的家里?！崩险邍@了口氣，“其實人類向往妖精的永生，卻也害怕我們，妖精不也一樣嗎，向往人世間的煙火氣息，卻又被人情冷暖生生地逼了回來?！?/br>
“妖精的喜歡很單純，只是想要在漫長的生命里，找一個美好的事物，作為感情的寄托。畢竟活了那么久，總會寂寞，在看見一點令人驚喜的事物時，總會下意識地去追尋?？扇祟惖南矚g有時候會夾雜更多的東西，沒有那么純粹，也就沒那么至深吧?！?/br>
老者的話說完了。

路向程一邊往外游，一邊思考著他剛剛說的話。

“233，你說會不會是因為河神被人類傷害過，所以這件事情對于他來說，其實是大快人心的？”路向程問道，“妖精的情感是熾烈而純粹的，所以才會愛憎分明？”

“我是系統，我沒辦法理解這么復雜的情感?！毕到y表示愛莫能助，“但是既然河神從未在河邊顯靈，大概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干系吧?！?/br>
河神的這條線索算是徹底斷了，他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應該是不聞不問的，甚至可以說，如果自己真的找上門去，也許只能起到反作用。

徒勞無功。

“有一個好消息，我和那邊協商成功，同意你直接化形。但是由于優惠力度過大，也要做出某些限制?！毕到y說，“你如果上岸，必須要保證每兩天回一次河，否則就會干渴而死。也就是說，你接下來如果選擇阻止道士或者破除陰謀，還需要找準機會回河，否則你妖精的身份就很容易被發現。能接受嗎？”

“能?！笔乱阎链?，不能接受也只能說能接受了。

“好，你現在先游遠一點，找一塊礁石，我先做個試驗，看看情況?！?/br>
第13章海的兒子03

路向程相中了河水中央的一塊兒礁石，這里水流湍急，又有不少暗礁，想來無論是人類還是修為尚淺的小妖，都不會輕易往這邊來。

“你應該慶幸你沒有穿越到更奇怪的世界里?！毕到y一邊做著準備一邊跟路向程閑聊，“我之前帶的一個宿主穿越到了變身動漫里，每次為了完成任務都得舉著根棒子喊一串咒語?！?/br>
“你傷害別人的事實并不能成為傷害我的理由好嗎！”

“行了，閉眼吧，醒過來你就變成人了?！毕到y沒想跟他嘴炮，安撫道，“可能有點疼，但想想紅燒魚頭和碳烤生蠔，我相信你還是有動力的?！?/br>
路向程越想越覺得這個場景怎么有些熟悉，跟著系統的吩咐閉上了眼睛。

明明是在水里，水卻像熔漿一樣瞬間席卷了全身，他還來不及喊疼，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他是被越來越激烈的雨聲吵醒的。

瓢潑大雨瘋狂地傾瀉在被狂風吹出巨浪的河面上，一個浪頭打過來，差點沒把他直接從礁石上打下去。

黑夜里的河面上伸手不見五指，路向程拼盡了全力才用雙手抱住礁石，雙腿緊接著往上爬……

雙腿……往上……爬……

這感覺，怎么和做魚的時候一模一樣……

“臥槽233我的腿呢？”

“……恭喜你，光榮地成為了一名人魚?！?/br>
“你！大！爺！”路向程喊出的話音很快被風吹得支離破碎，“快把我變回魚我好游回去??！”

“……由于故障原因不明，你要是就這么貿然變回去了，還能不能變回來就兩說了，我在等待上級的回復?！?/br>
路向程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系統說的話哪里熟悉了。

閉眼——劇痛——昏倒——醒來——這不是海的女兒嗎！這劇情不就是人魚嗎！

可他沒心思跟系統算賬，因為下一個浪頭已經打過來了。

高得像個雙層小洋樓似的。

如果是條魚還好說，是個人的話……

“救命啊——”

風雨掩蓋了不知從何傳來的一聲輕笑，那人輕輕拂袖，河面就像被他撫過一樣，瞬間溫順下來。

路向程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發現自己平躺在一塊兒平整的礁石上，四周風平浪靜。

“我命大活過來了？”

“你被人救了?！?/br>
路向程和系統幾乎同時開口，最后還是系統繼續說了下去：“有人搶在我前面救了你，而且目測能力極強，有駕馭這條河的能力?！?/br>
“河神？”路向程想了想，“他以前是妖，按理來說不會坐視不管吧?！?/br>
“我不清楚，原主前世從來沒有見過河神?！?/br>
系統沒有直接否認，就說明有一定可能，但現在不是深思這些問題的時候，問題的關鍵還是——

怎么回去??！

“上級給我的答復是，藥水配比出了一定問題，為了補償你，免費贈送你一瓶人魚專用的藥水。由于藥水還有一定副作用，而且具有持續性，還會加強任務的難度，協商后我們決定，將你欠下的債務也一并抹消，以表歉意?！?/br>
“人魚專用的含義是？”路向程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就是你上岸之后，不能說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br>
“……你拿錯劇本了吧大佬！”路向程趴在礁石上有氣無力地說，“我真的要被你折騰死了，而且我現在，餓到看到什么都想啃一口?！?/br>
“你往海里游，有一艘船，剛剛航行回來，船員中有一個能救你一命?！?/br>
“誰？”

“子尋，那化形了的鯽魚精?！?/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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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生活大多貧乏無趣，一群水手聚在一起，除了賭博就是聊女人，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生活宛如一潭死水。

但對于剛剛化形的妖精來說，一切的事物都是新鮮的，尤其是對于那種從具有意識開始就一直潛行在水下的妖精而言，連日出日落都會顯得格外有趣。

子尋就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對甲板這種地方，有著天然的好感。

作為妖精，他的視力和嗅覺都要比一般人好很多，當所有人都看不見遠方的那個小黑點時，他坐在甲板上，連那妖氣都嗅得一清二楚。

只是……那化形也不像化形，說沒化形卻也說不過去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