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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官員再也跪不住,紛紛驚呼著跳起來,皇帝揮著佩劍左劈右斬,這一眾官員多是文弱書生出身,又大多上了年紀,哪里抵得過皇帝的功夫,眨眼之間又有四五人慘死于劍下。煒衡連忙上前阻攔,可他手無寸鐵,皇帝又失了理智,眼見還有來來回回奔走驚呼的人影,他也一時奈何不得。君合見狀,忙提了劍上前,卻也被紛亂的眾人攔住,無計可施。場面驟然失控,建元王也有些意外,連忙招呼圍在外頭的軍兵上前,可一眾官員早已嚇破了膽,見著劍上滴血的兵刃,又唬得連忙往回奔,一時絆倒的、跌倒的、踩倒的又擠作一團,煒衡與君合在人群中也險些被撞倒。眾軍士提著刀劍一時無措,他們原得了吩咐,只要是乖乖聽令的官員皆饒過不殺,可而今亂成如此,皇帝又在里頭最亂處,刀劍無眼,又怎敢輕舉妄動?金杜早早地到了一處宮柱后頭,悄悄觀察著場面。建元王被人群裹挾著也被擠到了遠處,根本看不到里頭什么光景。天同卻抽身出來,自一名士兵身上要來了一套弓矢,暗自潛伏起來。皇帝早已紅了眼,發瘋一般亂砍亂殺,眼見著面前一個一個倒下,橫尸遍野,血腥氣息彌漫了整個皇宮。正亂著,忽聽得一陣喊殺之聲,卻見外頭一隊人馬殺入,皇帝停下殺戮,抬眼一看,卻是忠慧王與胡融飛騎著戰馬領兵而來,他已昏聵的神志忽地清醒過來,揮著手叫道:“楓兒!父皇在這!”忠慧王滿臉焦急神色,聽到皇帝呼喊,循著聲音望去,見他滿身是血,神情愈發緊張,吼道:“融飛!破陣!觀韜!救駕!”胡融飛得令,一勒韁繩,策馬驅兵直奔敵陣而去,煒衡遲疑片刻,也應了一聲,拍馬入陣。軍士見狀忙提了盾列陣相迎,等著建元王的示下。建元王見了忠慧王,心中一驚,皇帝尚未被誅,他若下令反擊忠慧王,恐怕金杜漁翁得利,可他若放任忠慧王救駕,此前種種又功虧一簣,最關鍵的是忠慧王突然殺來,金杜定然知道了他們將計就計的打算,而今卻是進退兩難。兩方人馬廝殺起來,方才四散奔逃的官員而今也都躲了遠遠的,正中央又只剩了皇帝幾人和遍地的尸首。君合已尋著煒衡,兩人并肩而立,定定的站在皇帝面前,皇帝一身的血污,劍刃朝地上淌著血,冷冷的看著他倆,左星漢仍立在皇帝身側,臉上也濺上了血跡斑斑,卻仍是神情漠然,只微有些黯淡。君合提著劍,低聲道:“皇兄,認罪罷,不要一錯再錯了,你看這一眾死在你劍下的官員,他們何辜?”皇帝冷冷笑道:“死在朕劍下的又何止這么幾人?而今楓兒已經趕到,你們還能作亂幾時?”君合揮了揮劍,道:“我若想殺你,你以為你抵擋得了?”皇帝笑道:“你若真是老十一,就該明白此刻該向著周家!你殺了朕,最終只是便宜了金杜!”君合心中猶疑,一時沉默,煒衡忽然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我來?!闭f罷從他手中接過長劍,提步擋在君合身前,道:“他不忍心,我卻忍心,你可知我想殺你,已想了二十年了!”建元王在遠處焦急地看著,心中默念:快些!快些!皇帝面色陰沉,他深知自己不是煒衡的對手,只能盼著忠慧王快些突圍相救。煒衡道:“來吧,你那賢貴妃也是我殺的,縱然不是你的發妻,也可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了?!?/br>說完見他仍無動于衷,便不再多言,提劍朝他殺去。皇帝無法,只得舉劍相迎。兩人你來我往數十回合,皇帝且戰且退,只有招架之功毫無反手之力,煒衡卻招招直殺要害命門,他自小便被金杜灌輸的仇恨之火,在打定主意與君合相守后便一直竭力壓抑著,此刻終于可以痛痛快快地釋放宣泄出來,他越殺越勇,逼得皇帝連連失手,最終踉蹌一步跌倒在地。君合在一旁提著心看著,他雖認定了皇帝該死,但見他就如此命絕于眼前,仍有些不忍睹視,眼見皇帝倒在了煒衡劍下,他忙偏頭閉目,卻聽一聲破風之響,接著是兩聲兵刃入rou的聲音。他轉眼看時,卻見左星漢擋在皇帝身前,煒衡手中劍將他軀干貫穿,而煒衡胸膛之上,卻沒入了一只箭!君合狂嘯一聲,拔腿朝煒衡奔去。煒衡身形僵直,他低著頭看著胸前的箭身,一時回不過神。皇帝卻將左星漢一把推開,一劍又刺進了煒衡腹中。君合眼睜睜看著煒衡在面前倒下,大叫一聲,一腳踢翻皇帝,奪過煒衡手中的劍,穩穩地貫穿了皇帝的左胸。皇帝不及反抗,目瞪口呆地看著君合,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君合大吼道:“我方才早該殺了你!”說罷一腳蹬著皇帝的肩頭,將長劍從他胸口拔出,創口頓時血流如注,皇帝倒在地上,瞪著雙目望著長天,四肢抽動兩下,再沒了動靜。建元王見皇帝已死,立刻下令收兵,所有軍士得了令,紛紛放棄抵抗,忠慧王的人馬立時殺了進來。君合丟了劍,轉身跪倒煒衡身邊,一手扶著煒衡的背,一手顫抖著壓在他冒著血的傷口上,那胸口的箭卻動也不敢動,臉上不知何時早已淚如雨下。他順著箭射過來的方向看去,卻見天同手持長弓緩緩走來,漠然道:“我早說過,你若因他負了我,我定叫你生不如死?!?/br>君合早失了說話的氣力,忽聽煒衡喃喃道:“君合……”他連忙轉頭,見煒衡臉色慘白,吃力地睜著眼,忙道:“我在!我在!”煒衡勉力抬手擦了擦君合臉上的淚,道:“這些事……可算了了罷?”君合怔了怔,連忙答道:“了了!都了了!”煒衡慘然一笑,道:“那就好了……你我……總算可以離了這里了……”君合哭道:“是!是!我早應承你了,絕不食言!”煒衡眼皮微微顫抖,道:“咱們先去浮陵……再去金陵……”君合哭的喘不過氣:“好!好!”“可是……我有件事對不住你……你送我那海螺……我昨日丟了……”君合忙從懷里掏出海螺,道:“沒丟!你看!我拾著了!”煒衡見了,臉上浮起笑容,道:“竟有這事……看來……你我緣分未盡呢……”君合道:“胡說!什么盡不盡的!不是才要開始!”煒衡的聲音越來越弱:“是……才剛開始……我還要帶你去走遍大安呢……你送了我一個扇墜……一個海螺……我都還沒送你……往后……每去一個地方……你要什么……我……都……”話未說完,卻沒了聲響。馬蹄聲紛至沓來,怔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