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煒衡并肩朝東邊走去。“程德嬪與瓊煙也走了,觀韜與尋梅也走了,你而今心里可算都放下了罷?”兩人緩緩行著,煒衡問道。君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應該是罷,只是我這心里怎么總是七上八下的——你說他們出宮了都還好罷?”煒衡笑著抬手揉了揉君合的頭,道:“你這cao心的命?!?/br>君合苦笑道:“空有cao心的命,卻又沒那個頭腦?!?/br>煒衡道:“你已盡了你的力,各人有各命,問心無愧便是了?!?/br>君合仰首望了望天,忽然苦笑道:“自你我入宮以來,竟無一件事是順利的,每次的計劃都被打亂,每回的算計都橫生波折,我竟不知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br>煒衡想了想,笑道:“也并不是沒有一件順利的?!?/br>君合轉頭看向他,他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你我之事不是順利的很?”君合聽罷別了煒衡一眼,搖頭道:“果真還是你沒變,一刻正形也沒有?!?/br>煒衡抬手攬住君合肩頭,道:“便是這世道人心全都變了,我對你也不會變?!?/br>君合心中喜歡,面上卻蹙眉掙開煒衡道:“rou麻?!闭f罷又前后張望一番,道,“光天化日的,也不怕給人瞧見?!?/br>煒衡亦跟著四下張望一番,道:“天兒這么冷,日頭也沒升起來,哪有人呢?”說罷探頭貼到君合耳畔道,“既然四下無人……何不試試?”君合疑惑道:“試什么?”煒衡舔了舔唇角,道:“咱們都還沒試過在外頭……”話未說完,君合提膝直朝煒衡胸口頂去,疼的煒衡嗷嗷直叫,君合低聲罵道:“你這腦子里除了這回事再沒別的了!”煒衡手撫胸口,苦著臉道:“冤枉啊,我這腦子里并不是都是這事,而是都是你呀!”君合又好氣又好笑,又與煒衡斗了一陣嘴,心情才總算開闊了些。不知不覺走到鏡湖邊,見湖面已薄薄的結了一層冰,兩人玩心大起,提著氣躍到冰上,又緩緩的松開繃著的勁,小心翼翼的在上頭行走,聽著冰面咯吱咯吱地開裂,幾次行到極薄處踩出了大窟窿險些落水,二人大呼小叫著,玩的好不快活。回至康乾宮時已過了一個時辰,君合臉上雖被凍得有些發僵,卻仍掛著方才的笑容,然而一邁進宮門,卻發現皇帝已經下朝回來了,正要趕緊進去伺候,卻聽身后有人走來,回頭看時卻是一位身著官袍面色冷峻的威嚴大臣,君合一怔,連忙上前,不知此人是誰,且看下回:做賊心虛尚書進言,各懷鬼胎帝后擇偶。☆、做賊心虛尚書進言,各懷鬼胎帝后擇偶君合上前打了個千兒,那人見君合面生,并不識得他的樣子,便道:“勞公公通傳,李浩源求見?!?/br>君合一驚,原來是兵部尚書、國丈大人,他連聲應了,又抬眼看了看,眼前這人,正是當年聯合皇帝構陷四皇子與蔣熙、屠戮孫蔣兩家滿門的元兇,然而他眉眼之間,卻全無暴虐陰毒的氣息,有的卻是一副凜然持重的氣魄。他心中暗嘆一聲,轉身進了宮門正殿。皇帝從奏章堆中抬了抬眼,問道:“程德嬪與殷婕妤都送走了?”君合應道:“回皇上,都自西城樓出去了,諸事妥當?!?/br>待皇帝“嗯”了一聲后,又道:“兵部李大人在殿外求見?!?/br>皇帝有些意外,放下奏折道:“傳?!?/br>君合應了一聲,將李浩源請至殿中,低頭退至皇帝身側,與左星漢一并立著。皇帝與李浩源見了禮、賜了座,便問道:“國丈可有要事?”李浩源微微蹙眉,更顯神色冷峻,道:“回皇上,確有一事,只是這事……微臣也說不準究竟算不算要事?!?/br>皇帝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李浩源沉吟片刻,道:“近日兵部有流言傳說,說……當年蔣熙有一名私生子,尚在人間?!?/br>皇帝身形一頓,繼而淡淡笑道:“那又如何?”李浩源謹慎措辭道:“當年之事,兵部有諸多蔣熙的心腹下屬皆頗有疑慮,若真有這樣一個私生子,恐怕他們——”“蔣熙的心腹下屬,自你掌了兵部已有二十年,竟還留著他們?”皇帝打斷道。李浩源連忙起身,道:“并非微臣疏失,只是蔣熙在兵部數十年,對大小官員皆有知遇提拔之恩,當年微臣接了尚書之位,已是勉強,若將他們全都除盡,實在力有未逮?!?/br>見皇帝未接話,李浩源又道:“況且雖然當初他們叫囂著為蔣熙喊冤,但終究也沒掀起什么風浪,這二十年來也再未有人提及此事,微臣想著,此事也該徹底過去了,只是沒想到忽然又有了這樣的變故……”李浩源忐忑地拿眼偷瞄著皇帝,皇帝右手虛握,食指在鼻尖下頭輕輕地磨蹭著,半晌,又緩緩地將手撂在案幾上,指頭叩了叩桌面,道:“這算什么變故?”李浩源抬頭看向皇帝,道:“若……若果真有這么個私生子活著……恐怕當年之事……”皇帝輕聲笑了笑,道:“當年之事如何?老四聯合蔣熙謀逆,那是先帝下旨賜死的,若果真有這么個漏網之魚,也該格殺勿論,以正先帝之名?!?/br>李浩源忙道:“正是,正是,微臣一時糊涂……”皇帝道:“這流言既是兵部傳出來的,便在兵部查出源頭,將那人揪出來,殺了便是,撈了一條命,多活了二十年,他也算是賺了?!?/br>君合在一旁聽著,由內而外地打著冷戰,他看了看眼前的人,聽著他口中的言語。殺了便是。多活二十年,也算賺了。幾日之前,他還曾與煒衡為他而生了齟齬,他還想著他縱使薄情些,卻可能真的是個明君。即便他登上皇位的手段卑劣,盡管他對兄弟手足屠戮殆盡,但他親眼所見的,卻是日以繼夜的埋頭苦作,因而他便有了那樣的設想,有了那樣的懷疑。然而再聽到這樣的話,他才終于明白,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究竟有多么可怕可惡。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為他向煒衡說過好話,而他卻一句話就要剝奪煒衡生存的意義。而他自己呢?他不也是茍活下來的漏網之魚?這樣一個人,虛偽,冷酷,寡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親手斷送了愛人的性命,卻又虛情假意地找來一群與他長相相似的囚在宮中,發泄他的欲望,卻美其名曰寄托哀思,借此安慰自己是如何專情如何懷念如何自責不已。君合定定的看著他,或許他果真有治國之才,或許他為王為帝真的利國利民,但在這一刻,君合終于看透了,他對他不再有任何憐憫,他該死,他會不遺余力地將他送上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