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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顏得到這個消息只覺得晴天霹靂——滿門被斬!那白南玖……他怎么樣了? 鎮國公通敵戰死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慶國,但這后續的消息卻仿佛被人壓下了一般,除了京城一些有門路的人家,旁人竟是一概不知。 就算是沈家,也只知道皇帝震怒,大年初二鎮國府全家上下被投了獄,大年初六便滿門被斬,血流成河。 沈天顏簡直不敢相信。 莫說是鎮國公這樣的重臣,便是隨意一個九品小官兒,都沒有全家入獄后四天就被滿門抄斬的道理。 以鎮國公之尊,哪怕是證據確鑿,叛國這種重罪,他的家人也得經過三司會審,一道道程序下來最起碼要經歷幾個月的時間。 全家四日被屠,慶國律法何在? 沈天顏根本不敢深究,能夠使鎮國公無聲無息出現在南境抗敵,能夠無視國家律法令重臣一夜滅門的,除了那位還能有誰。 沈天顏各處打聽,才知道白南玖現在竟在天牢之中。 自大慶建國以來,天牢一共也就關押了不到十位犯人。京城人或許知道城北有一座神秘的天牢,但那里究竟關了哪些人、這些人最終都是什么下場,卻是一概不知的。 從汴州離開后,白南玖化為月狼,用最快的速度奔跑了四日趕到南境。那時獸潮已然全部散去,他一具一具尸體翻找,直至精疲力竭,手指都在顫抖,才找到白威遠涼透的尸體。 白南玖甚至還來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就被周圍一擁而上的將士拿下。被鐵鏈鎖住裝進囚車,半日都沒等,連帶著白威遠的靈柩一起便被押送回京。 回京路上的那五天他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些人是怎么能確定他會找來的? 四肢上的鐵鏈掙脫不得,這些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尋常鐵鏈他輕易便可折斷,這個鐵鏈和囚車明顯是專為他設計的,在這個囚車內他一丁點妖力都使不出來。 到京城后他甚至都沒有辦法回鎮國公府上看一眼,帶著對家人滿滿的擔憂,就被投入了天牢,緊接著便是無盡的嚴刑拷打。 負責審問的人竟是國師大人。 白南玖不清楚個中緣由,只知道祖父與國師封鄰凱似是結怨頗深。 封鄰凱進入大慶國的朝堂之上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一開始,皇帝為了他專設國師一職,統管欽天監。 那時朝臣們都沒當回事,只當國師占星能力超群,皇帝惜才所以格外優待了一下。 可漸漸大臣們發現,皇上對他的信任甚至超過了陪伴多年的高公公。僅僅不到兩年的時間,封鄰凱便大權在握,成了人人爭相巴結討好的對象。 這位國師很神秘,朝臣們除了知道他整日面敷香粉、陪伴在皇帝左右,大家竟是探聽不出更多消息了。 白南玖以前從不知道,這位國師竟還是玄門中人??礃幽暇巢枷碌奶炝_地網,也是他的手筆了。 月狼體質特殊,普通冷兵器對白南玖造成的傷害其實很快便會痊愈。 封鄰凱先將白南玖雙腿的骨頭敲碎,再將兩張符紙貼在他耳旁,白南玖掙扎動彈不得,只覺得海嘯地震一般的聲音排山倒海而來,比打雷還要響亮,恨不得震碎他的五臟六腑!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這種聲音只增不減,白南玖本以為自己能夠適應這種聲音,卻感到愈發痛苦。 封鄰凱看一會兒就膩了,又指揮人將一個直徑約有兩指粗的水管插到白南玖的食道中,不停灌入一種綠色的液體。 白南玖只覺得整個肚子攪作一團,像被人撕開后縫合,然后再撕開縫合,周而復始! 后來胃里裝不下了,那邊卻還在不停注入,白南玖控制不了只能一邊將這些液體嘔出來,一邊卻又被動“飲下”這些不知名液體。 僅僅一刻鐘,白南玖就感覺自己似乎已是進氣多出氣少。 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過了足足兩天,期間昏過去幾次卻很快又被封鄰凱給弄醒了。 封鄰凱柔柔和和拿起一塊手帕,似是愛憐地擦去白南玖七竅流出的鮮血,即使刻意壓低嗓子,聲音聽起來卻還是有些尖刻:“哎呦呦,可真是個小可憐兒,那么好看的臉死了多可惜呀!”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又誘惑道:“這么著吧,你呢,就簽字畫押承認和白威遠一起通敵叛國的事兒,會審的時候也這樣說。和我簽下靈寵契約,我保你性命。反正,鎮國公滿門都被斬了,你承認不承認也沒什么區別,不如給自己留條活路了,你說呢? ” 白南玖其實本來意識都不是特別清醒了,但當他聽到“鎮國公滿門都被斬了”這幾個字時,身體上、精神上的一切疼痛仿佛都遠離了。 他似乎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靈魂出竅來到了一個純白色的虛無空間,這里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氣味、沒有喜怒哀樂,什么都沒有。 封鄰凱沒有看到自己預料中的精彩表情,皺了皺被修得細細長長的眉毛,再次補充道:“哎呦?我都忘了,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兒吧!就前天還是大前天來著?我勸皇上啊,以免夜長夢多,在牢里就都給處決了!你放心,他們受的苦,比你呀還是少了那么一點兒的!” 白南玖好像看到對面有張血盆大嘴在一張一合,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祖父、祖母、阿耶、阿娘……都……沒了? 總是追著他滿院子打的祖父、護著他不準祖父動手的祖母、被認為平庸卻不以為意將大把時間用來陪伴家人的阿耶、出身名門最喜歡教他讀書的阿娘……都死了? 那他是誰?白南玖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意義?沒了鎮國府上下陪伴的白南玖還是白南玖嗎? 白南玖突然無比清醒深刻地意識到,他是多么的孤獨無助。 他再也不是鎮國府的白小公爺了。偌大的一個慶國,已經沒有人在意他過得怎么樣了。 或許,他還是這世上最后一頭月狼,沒有同類,沒有家人,什么都沒有。 那么,他在這個世上的身份是什么?罪臣之孫?他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他一無所有。 除了……除了沈天顏。 對!他并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這世界上最美最好的未婚妻! 白色的世界開始修煉褪去,白南玖眼前真實的世界逐漸從模糊變為清晰。 封鄰凱還在喋喋不休:“噢對了!到底是年紀大了,我怎么又忘事兒了!你外祖父母,陳成禮他們過年前幾天被調去湖北處理公事去了。沒幾天就要調你去會審了,到時候呀,你說的每一個字,可都決定了他們還能不能回得來!” 白南玖只覺得滿身血液都極速流向了同一個地方,心臟跳得極快。 外祖父母!他們還活著! 他白南玖得活著!他不僅要活著,還要